「你希望,我愛你?」半晌後,他終于開口問。
「是。」她屏息,無畏地直視他冷淡的眼楮。
他瞪她片刻,低笑。「行房之後,我會愛你。」
她雙頰瞬間飛紅。「那不叫愛。」她說。
他斂眼,緩吁一口氣。「我累了,不與你爭辯,來,為我寬衣。」
「但是——」
「過來。」他的聲調多了一絲不容反駁的低沉。「為我寬衣。」他再說一遍。
馥容屏息,上前為他寬衣,暫時不再與他爭辯。
他沉眼看她,看她柔順依舊,端莊得體,卻笑容全無。
寬衣畢,他忽然抱起她到炕上——
馥容雖未抗拒,卻身子僵硬。
至炕後,他將她揉進懷中,但方才不安分的手,卻未如她料想地有進一步動作。
「可以不行房,但不能分床。」他忽然說。
馥容愣住。
「王府內人多口雜,一旦在房內另置睡榻,不消數日必定傳開,除非你想鬧到額娘那里。」他說。
一時間,馥容的思緒極亂。
得知丈夫竟同意她的請求,她有些錯愕,又有些矛盾,因為他們並未如她所願分房,這與地所想仍有分別。
「或者,我們都同炕,但這炕夠大,可否我們各睡一邊——」
「我是男人,別得寸進尺。不行房,已是極限。」他粗聲道。
馥容噤聲,不再爭辯。
確實,他能答應她的請求,已經不容易,因此她雖不滿意,也只好勉強接受。
第二日,馥容睜眼時天還未亮。房內炭盆里的火已滅了,因此有些寒冷,可炕上卻十分暖和,馥容感覺到後腰一團溫暖的熱氣,自己胸月復之間被摟實了,過了片刻她才意識到,丈夫的手臂像鐵桿一樣圈住她的胸口,甚至,一條強壯的男人大腿橫生生地,硬是擠進她兩條玉腿中間,就抵在那教地欲哭無淚、欲喊不敢的部位……
馥容心一涼,就算未醒也給嚇醒了!
她趕緊拉扯他的手臂,發麻的腿悄悄地在被單下移動,想不著痕跡地抽離——
「醒了?」他忽然出聲,手臂一緊。
這下,馥容胸口里唯一剩下的一口氣,也給擠干了。
她忍不住嚶嚀一聲,卻換來他低笑,箍得更緊。
馥容身上一僵,臉上發熱,卻一動也不敢動彈……
「嗯?」他低哼,伸展四肢,大腿無意識地磨蹭起來……
這會兒,她只覺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忽然,他停了在床上伸懶腰等等的諸多動作。又是低笑。
「你、你笑什麼?」馥容終于找回舌頭。
「你好像很享受?」他低嘎地問。
「享受?」她瞪大眼,不知享受在哪里?
何止不知何謂享受,還因為身子太僵,壓得她左肩酸痛不已!
他低笑。「既然醒了,還賴著不下炕,可見你並不討厭床上的溫存。」
馥容倒吸口氣,接著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使勁推開他後突兀地跳下炕……
他挑眉瞪她。
她明白,自己的動作十分滑稽。「你別誤會,我、我也是剛醒的。」她急忙解釋,可不想他誤會什麼。
他撐起手肘,大掌支著頭,半臥在炕上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是嗎?」懶懶地問。
馥容直眼瞪他,然後板著臉轉身喊人︰「爺起來了。快拿盆水進來給爺洗臉。」
「是。」外頭守夜的丫頭,趕緊奔去喊稟貞侍候。
丫頭回話後,她勉強轉身面對丈夫。「我侍候你更衣吧?」言不由衷。
他撇撇嘴,沒吭聲,懶洋洋地下了炕。
侍候丈夫更衣時,馥容只覺得臉上很熱,但她說服自己,是因為他一直盯住她看,讓她感到不自在的緣故。
稟貞端水進屋的時候,兆臣已經穿好朝服,準備進宮。
「今早我得進宮,不能陪你一道跟老祖宗、阿瑪、額娘問安。」他還盯著她看。
「不打緊,我能自己去。」她說,刻意避開他的眼神。
他笑。「好,勞駕你了。」聲調低沉。
等丈夫走後,馥容吁了口氣,坐在梳妝鏡前。
「小姐,您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馥容回過神。「沒有,」她吩咐稟貞。「來幫我梳頭吧!」
「是。」趁稟貞專心梳頭時,馥容坐在梳妝鏡前,怔怔地瞪著銅鏡里的自己發呆……剛才她為什麼臉紅?還有,他怎能對她說那些話?那邪氣的模樣——
馥容吁口氣,臉孔躁熱。
直至現在,她仿佛還能感受到他身體的余溫!
想起兩人交纏了一整夜的肢體,還有那曖昧的姿勢,她幾乎沒辦法呼吸……
她實在有些懊悔,不懂自己花費心思、思考數日才終于畫圓的一番道理——在他身上好像壓根兒就不管用?
「小姐?小姐?小姐?!」稟貞幾乎貼在耳邊喊人了。馥容這才回神。
「你在喊我嗎?」
「是啊!」稟貞皺起眉頭。「奴婢都喊了您好幾遍了!也不知道您在想些什麼呢,想出了神,任憑奴婢喊了好幾遍,您都沒听見!」
馥容振作起精神。「什麼事?」
「奴婢想問的是,今日奴婢給您梳的這兩把頭,您還喜歡嗎?」
「喜歡。」馥容看也不看銅鏡一眼,便回道。
稟貞看了鏡里的主子一眼,頗不以為然。
「小姐,」稟貞撇起嘴,試探性地問︰「昨夜貝勒爺,他對您可好嗎?」
听見這話,馥容眼楮忽然睜大。
稟貞沒瞧見她主子的臉色,還大刺刺地邊梳頭邊繼續往下問︰「奴婢瞧今早貝勒爺出門時嘴角含笑,想必是很喜歡小姐您了,奴婢只要一瞧貝勒爺的模樣兒,就明白他肯定是被您給迷住
了——」
「稟貞,」打斷她的話,馥容悠悠問︰「你幾歲進翰林府的?」
「啊?」稟貞愣住,想了一會兒才回道︰「奴婢約莫十歲進府的。」
「是嗎?」馥容回過身,瞪住自己的婢女。「這麼說,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十年了,怎麼會過了這麼多年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的貼身婢女,竟然是這麼不正經又碎嘴的丫頭?竟連主子們的私己事,都這麼有興趣打探?」
稟貞嚇住,隨即退開一步低頭討饒。「不是的,小姐,您誤會了,奴婢豈敢打探主子們的事呢?」
「是這樣嗎?」馥容反問她。
「當、當然啊!打死奴婢也不敢打探小姐與貝勒爺的事,小姐原諒奴婢,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多嘴了。」
馥容正色斥責她︰「好,這次姑且饒你。你記住,在王府里不比翰林府,要比以往更懂得規矩,更知道禮儀。往後我要是再見你多嘴,就不要你侍候了。」
「是,奴婢明白、奴婢記住了。」稟貞邊承諾,邊拿起梳子繼續為小姐梳頭,再也不敢多話了。
一早,兆臣直接進南書房面聖。
皇帝于南書房,接見兆臣,在場尚有大臣與親王,更有兆臣的岳父,翰林英珠•佟佳。
「兆臣。你新婚燕爾,朕不是已特地恩準你,旬日不必進宮?怎麼今日又早早進南書房報到了?」皇帝笑問兆臣。
「臣身為理藩院詩郎,近日朝鮮華民進犯,臣職責所在,不能只耽溺于私情,棄公務于不顧。」
「嗯,」皇帝點頭。「這麼說,你今日上南書房,是為朝鮮人越境采參之事而來?」
「啟奏皇上,臣進宮,除為近日朝鮮人越境采參造成民兵動亂外,尚為東北老參遭竊一案面聖。」兆臣道。
「此事朕已經知情了。」皇帝道,收起笑容。
「皇上已知道此事?」
皇帝點頭。「前幾日,安貝子已進宮奏過。」
聞此言。兆臣沉默不語。
「怎麼?你有何疑慮?」皇帝問。
「此事安貝子未與臣商榷,便進宮面聖,勞動聖駕,甚為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