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冢司放下睡眼惺松的深谷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雙眸中卻隱含著明顯的慍怒。
「怎……怎麼可能?」她瞠目結舌的退了一大步,不可置信地低呼。
深谷廣自睡夢中被挖醒,晃動著小腦袋,揉著雙眼的動作在看到平芷愛時倏然停止。
「媽….媽媽?」他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母親如此怪異的打扮,但仍有些反應不及。
她瞪著深谷冢司,「你故意的。」
「妳明白忤逆我的結果。」他面無表情的回視,淡然道。
她無法忽視腦海中乍現的纏綿影像,可他冷酷的態度含她心寒,甩過頭,她為腦海中的影像泛起陣陣羞澀,更不明白他領著兒子前來的用意。
「忤逆你?我答應你什麼了?我只是在盡我的本分,英英呢?又為何要帶小便來這兒?」
不知何時他已來到她身側,惱怒使他俊眉糾結;這女人為什麼這般難馴?為什麼她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枉顧傷口一再的撕裂卻一心只想到自己的姐妹受困?
沒來由的,他無法忍受她漠視他的命令、輕忽他的安排。
「我不值得讓人信任?妳就這麼想離開這里?」
「無關信任,離開是必然的,我原本就不屬于這里。」她壓住心底的不安,不敢做任何的妄想。
「由不得妳來決定。」他蠻橫的低吼,一手揪住她的衣領,神情陰冷。
她仰著小臉,毫無懼色的響應︰「這是我的職責,保護她們是找的本分,你無法決定我做任何一件事。」
「不要跟我吵!」
他瞥了深谷廣一眼,早熟的深谷廣早已察覺出父母的不悅。
「小便呢?小便不正是妳的『本分』?」
「不要拿小便當借口!他有深谷家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幾年來皆是如此,不是嗎?我弄不懂你,或者你不想讓我懂你,你的動機在哪里?對你而言我毫無價值,剛才只是湊巧成為你泄欲的工具!深谷老頭壓根兒期望我盡早消失。」
「妳最想要的東西。」他靜靜的說︰「正是我想給妳的。」
她驚愕的看著他,他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他甚至知曉她想要什麼?
「我別無所求。」她否認了,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軟弱。
「別逞強。」
他的力道適中,強勢卻柔和的樓住她的腰,不讓她有反抗的空間;她反手抓住腰間的大掌,他卻輕而易舉的將她的手一並接收,成功的讓她無法動彈。
溫熱的氣息移向她的耳邊,他輕咬著她小巧的耳垂,得到她敏感的微顫後才松口,「妳可以放心,程英英非常安全,我不會牽制她的行動,她依然非常自由;而妳!也該是時候盡盡九年未行的『本分』了;我期待妳的表現,小便更冀望妳的陪伴,爸媽那邊妳不需操心。」
「安全?什麼意思?除此之外……」她仍然必須回台灣處理一些事。
「除此之外,台灣方面的事我已經叫英寺羿前去處理,相信妳已得知這方面的消息,至于四龍軍師──」他撫過她的肩頭,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我自有安排。」
「什麼叫自有安排?你干涉太多了!」這是她的帳,她要自己算。
「干涉?」他悶哼的笑了一聲,不以為然,「凡是擾亂我計劃中的事,不論是什麼人都必須承擔後果。」
「你在計劃什麼?」
他低頭睇著她,眉頭揪了千千結。
「妳忘得可真快?」
她腦海中閃進了二個字──結婚。
哦!對了!他要她實習一套什麼傳統日本新嫁娘的禮俗!她又不是瘋了,她要學這些東西做什麼?而他,憑什麼主導她所有事情的走向?
「你干脆娶個道地的日本名媛不更省事?又可以讓深谷老頭得償所願。」
「違心之論。」他一把將她往門外帶去,一手牽著兒子往回家的方向緩步。
她的臉驀地一紅,結結巴巴的怎麼听都像是辯解︰「我……我沒有!」
「沒有?」他沉吟了一聲,轉而喚道︰「小便!媽媽不想結婚。」
深谷廣震驚的拉住平芷愛的衣角,皺眉的臉龐和深谷冢司超級相似,怏快不樂的問︰「為什麼?那是爸和妳的婚禮耶!為什麼媽媽不想結婚?」
她一慌,氣急敗壞的瞪了深谷冢司一眼,怒斥他濫用親情,她對兒子一向極其心軟。
深谷冢司加油添醋的嘆了一口長氣表示︰「我們吵架了!媽媽不想上課,不想學那些茶道、禮儀。」
「媽媽?」深谷廣不疑有他,憂愁的看著她說︰「那些東西不難的,我也會啊!我不要你們吵架,我要你們結婚!好不好?媽媽?」
她馬上意亂心慌的蹲子,安撫道︰「我們沒有吵架,是你爸他擅自決定……說了你也不懂,總之這件事不是這麼容易可以……」
深谷廣熱切的抓住她的手,安慰的口吻猶如小大人一般︰「媽,很容易的!那些東西很容易學,就像劍道一樣啊!可是人家說婚禮比較莊什麼重的,不適合用劍道……」
「那跟那個沒關系。」
她瞥了深谷冢司一眼,他正幸災樂禍的站在一旁,等候兒子勸說的結果。
這是他一貫的方式,不花費多余唇舌解說或勸慰。
「什麼沒關系?」
「我不是不要結……不是!不是!也不能這麼說……」她失去了方寸,忘了該說些什麼。
深谷廣誤解的收緊小手,強烈的搖晃著她,苦著一張臉問道︰「媽媽不要我?」
「沒有!」
她斬釘截鐵的回應,獲得他重展笑顏。
「那麼媽媽要學嘍?那些禮儀很簡單的。」
唉、唉、唉她終于投降了!若說她是無法忤逆深谷冢司,倒不如說她是無法拂逆兒子的希望,偏偏這兩張相似的臉孔注定成為她一輩子的克星。
第四章
早晨,深谷冢司同一家大小端坐于桌前吃著早餐。隨著時代變遷,簡便的西式早餐已取代了傳統的味道;但是在深谷闇守舊的傳統觀念下,仍會命廚師準備熱騰騰的味增湯和幾樣漬菜,所以餐桌上會出現截然不同的兩國菜式。
老小圍坐一桌,獨缺仍窩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平芷愛,她是個過慣夜生活的女人,白日的耀眼光芒總讓她無法睜開雙眼。
深谷冢司一貫的咬著吐司翻閱早報,深谷廣飲著牛女乃,安靜得跟父親一般泰然︰唯一不同的是深谷闇夫婦面無表情的肅穆,無法掩飾的怒氣蓄勢待發。
「她呢?」深谷闇打破沉寂。
深谷冢司微揚俊眉,思及她昨日不安分的偷溜,千頭萬緒的憤慨化成蠻橫的,悱側纏綿了一夜,至她無力癱軟于床榻中沉沉睡去。
「她累了!」深谷冢司意有所指,靜靜的拿取桌上的牛女乃。
山田希子險些被味增湯嗆到,深谷冢司的字句十分露骨,她大驚小敝的瞪了他一眼,「冢司,你的意思是……」
她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盡避平芷愛給了他們一個像深谷廣這般優秀的孫兒,但她卻無法苟同平芷愛的行為,實在有辱門風。
可她的兒子……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他和她及深谷闇的想法一致,為何偏偏在壽宴前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是認真的?」深谷闇不改冷硬的神色。
連著兩日的口舌之爭,深谷冢司不想再做爭論,將一片起司遞給兒子後說︰「我只是尊重小便的決定。」
「嗯?」深谷廣馬上瞪大了眼,莫名其妙的看向父親。
深谷冢司一笑,「沒事。」
深谷闇啜了一口味噌湯,漠然地道:「她學不來的。」
「也許吧!」深谷冢司坦承,卻十分期待,「我從未預期她能做到標準程度,但足以應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