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口氣?老女乃女乃瞪著眼,「爺爺就是這樣教你的?」就知道他不可靠。
「他是你丈夫耶!」右蝶好意提醒她,莫非老女乃女乃忘啦?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老女乃女乃額頭的青筋微眺,威儀非凡。
解釋?右蝶垂下眼,一股熱流自心頭涌現,眼淚早已奪眶而出,哇的一聲哭得呼天搶地、委屈難過,又氣又悶的復雜情緒全部爆發,一邊胡亂的嚷了起來︰「解釋?那麼誰要給我解釋啊?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我承擔?現在我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只想躲起來,你還不放過我,這是什麼世界啊?早知道就不要回來,早知道就不要認識邢東領,搞得我連自信都沒了。你高興了吧?」
老女乃女乃傻了,第一次見到意氣風發的孫女淚流滿面,而且哭得像個剛足歲的娃兒。
威爾斯人本就正直、坦率,可是孫女這一方面的表現,老女乃女乃是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心自然也跟著慌了起來,一時之間只能不知所措的安慰她︰「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搭了那麼久的飛機,你也累了。」
右蝶哭得抽抽噎噎,已經無法控制,陷入發泄般的語無倫次︰「明知道還一直問?你們這些人就是等著看我出糗,現在成功了、得意了?如果我知道感情這玩意兒這麼麻煩,那我死也不踫,可惡、王八蛋!」
「唉唉唉……」老女乃女乃急得手心冒汗,什麼邢東領、什麼感情啊?難不成那些報上登的事都是真的?還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亂了亂了!老女乃女乃非常無所適從,眼看右蝶就要淚流成河了,還一直說個不停。她高傲自大的孫女到哪兒去了?眼前這一個不僅沒有自信,連驕傲都談不上。
「討厭啦!丟死人了!」右蝶想到在「欣都餐廳」時,還特別訂了個好位子、安排整個餐廳的人配合、請小提琴伴奏來營造氣氛,電影不是都這樣演的嗎?本想好好「告白」一番,結果——
「什麼鬼位子、什麼鬼服務生、什麼鬼音樂啊!」她一直等到店打烊,他人不僅沒出現,連個影子部沒瞧見,雖然信上寫說這樣比較不會尷尬……
「見鬼!見鬼!他真的沒來……哇!真該死!」
「不要哭嘛……」老女乃女乃覺得好無力,對孫女的胡言亂語不知如何是好。
「哇……」右蝶哭得更大聲,抱著老女乃女乃徹底的放縱淚水。
很快的,衣襟濕了,老女乃女乃擁著孫女也不再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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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直不是找她的好時機。
可是邢東領狂喜的心更甚過她可能的怒吼。她愛他!她說她愛他!他其實是一直有感覺的,就是要命的自尊惹的禍,他只顧著維護自己的顏面,被自尊心沖昏了頭,仔細想想,她在醫院說的那些話已經很明白了。
她罵的沒錯——他確實是個笨蛋!否則他不會任由她先開口。
如果記的沒錯,右蝶的公寓是在這里。往上看去,一扇窗子是開著的,她在睡覺嗎?他等不及了,一定要馬上告訴她才行,雖然晚了四天,應該還來得及補救。
按著對講機的手不住的因喜悅而發抖,可是——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回答他的,還是機械的尖鳴聲,愈來愈刺耳。
終于,他捺不住性子的一拳槌向對講機低吼,亦是同時,有個聲音拔尖的傳來︰「少年耶!你在做什麼?」
他的眉頭幾乎因煩躁打結,盯著這名婦人在自己的眼前站定,指著對講機罵道︰「你這樣會弄壞的。」
他急都急死了,哪有空听她說教?沒好氣的又朝著上頭的鈴猛按。
熬人的頭往前一采,用一個奇怪的語氣喃喃地說︰「這間住的那個女孩不是早上就出國了?」
「早上?出國?」邢東領驚愕極了,她……難道……
「對啊!」婦人大大的點著頭,「一大清早,我遇到她時,她講的啊!」
「清……清早?!」他急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說什麼……說……」婦人敲敲手心道,「對啦!去英國啦,說要回家啦!」
邢東領立刻跳人車內直奔機場,一顆心幾乎沖出胸口,她為什麼要回家?生氣了?一定是的!她是容易動怒的,再者,她該不會就此也放棄了?回家?有道訊息閃進腦海,難道她準備回去嫁給那個見鬼的王子?否則她不會回去,她說過,不會自投羅網的不是嗎?
不行,他什麼都還沒對她說。
她這種說得到做得到的個性,此刻被他深深痛恨。示愛,是要親口說了才算數,她憑什麼就此認定他不愛她了!可惡!
但她才走不久,是在等他嗎?他忿忿不平的氣她的匆忙離去,他這會兒不是來了嗎?
當一架飛機飛過天空時,他的呼吸幾乎停止,不可能那麼巧的,不會是她坐的那一架班機……
但,事實證明,她走了!
而且,從台北直飛倫教的飛機,每周約五班。
包讓邢東領頭痛的是,到英國辦簽證要四個工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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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哥急匆匆的奔出門口,然後回家的臉色可以說是慘不忍睹,邢西領仍是一臉的愕然,瞅著大哥手中的紙張被他捏得皺成一團,驀地,他的疲憊暫失,抓過那張紙,但上頭的字跡競被大哥揉糊了。
邢東領惱恨的發出低吼,他現在是一刻也待不住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無處逃竄,看什麼部不順眼。
「她上哪兒去了?」察言觀色是邢西領的另一項專長,大哥的表情說得夠明白,右蝶一定不在。
邢東領的氣一古腦的全往桌上發泄,不小心觸及電話鍵,王秘書因此踏進門口,就被滿地的文件嚇得出現第四號表情——霧煞煞。
邢東領奪回紙箋,朝著王秘書斥喝︰「這是什麼時候夾在卷宗內的?」
王秘書看著那團皺紙,恍然大悟道︰「八月五日早上。」
「怎麼可能?」邢東領瞪大眼,他怎麼可能沒瞧見?
王秘書目分之百肯定的點頭,「八月四日晚上,右小姐交給我的。」
那麼,邢東領的眼楮不是看不見,就是該死的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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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蝶這一哭,可以說是非同小可,不僅立刻驚動了城堡上下所有的生物,只要是活的、會動的,紛紛像點名號召似的全聚集在右蝶房間門口徘徊,連在世界各地不管遠近的家族親戚皆動身一一前來,不能來的也捎信前來問候。在地球彼端旅游的右蝶雙親更是用國際網路傳送信件安慰。不過,右蝶哪有空去看?
她就這樣神情呆滯的度過了幾天,這天才嘆氣的打開門,就險些被門外的那群人嚇住,而原本喧嘩的人聲亦同時停止,十幾雙眼楮全盛滿了詢問和關切擠到她面前七嘴八舌——
「蝶兒,要不要吃東西?」
「蝶兒,要不要出去玩?」
「蝶兒,要不要去溫沙城散心?」
「蝶……」
「叫什麼叫啊!」右蝶搗起耳朵大叫,四周立刻一片靜悄悄,每個人都關心的瞧著她。
右蝶看著這些「親戚」,剛才她這麼一吼,心底的烏雲竟逃之天天,雖然舒暢起來,但力氣好象用光似的。她仍然低調的越過這些人,朝樓下走去。
背後悄悄跟著的腳步聲很清楚的傳入她耳朵里,她憤然回頭,那些人倒像怕騷擾她似的立刻僵在走廊上,姿勢五花八門。
她不禁發笑,讓那些人的眼楮登時一頓,才要湊過來,她的臉色隨即一變,那些人挪動的腳步一時不穩,全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