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蝶滿意的點點頭,慢慢的走到大廳的壁爐前,躺入搖椅內,若有所思。古堡之前的主人愛德華國王個性浪漫,尤其是廿世紀初,愛德華八世執著自己選擇的愛情,毅然決然地從一國之君退為公爵,偕同愛妻住在城堡里。
執著!她可以嗎?跟愛德華不同的,她選擇的人並不愛她。
唉!本想回家「療傷」的,但心情卻更亂了。
她的發絲突然被人勾起,伴隨著疼惜的嘆息,她的頭往後仰,只見一雙碧綠眼眸映入眼簾。
「是你?!」
盎斯俯下頭,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道︰「晚安!」
右蝶沒說什麼,她早該知道他會來的。
盎斯深情的凝望著她,「我說過,如果你沒有成功,我會出現在你面前。」
「我沒忘!」她皺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告白不成了嗎?唉!真丟人!「你很高興嘛!」她諷刺道。
「當然。」盎斯對她這般語氣早習以為常。「我不是嘲笑你。」
「別來煩我!」她現在還在「養傷」耶,他來湊什麼熱鬧?
盎斯反而趣味的盯著她瞧,她火氣還真不小,看來恢復得差不多了!得知她回來是在二天前,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了解事情的始末,小女子出師末捷,怪不得如此難過了。
「我想,我得再向凡箍女士提一次親了。」
右蝶猛然一晃,身體差點滑下搖椅,她連忙穩了穩身子,「你想做什麼?」
「你該不會忘了我要娶你的事吧?」他認真地反問。
「你……你……你不是退婚了嗎?」她又開始結巴了,這家伙在搞什麼呀?
他微微一笑,「邢東領不珍惜你這塊寶,我卻是求之不得!」
天啊!她瞪大眼楮,「你別那麼痴情行不行?」
「就是痴情,才能疼你一輩子!」
「你……」她慌張了起來,這人怎麼月兌口就是肉麻的字句?雖然浪漫,可是如果換成了邢東領……這個念頭一閃,她的心又揪了一下。
「你還在想他?」
「我沒那麼不識趣!」她死鴨子嘴硬的否認。
他牽起她的手又是一吻,「那麼就安心準備當我的新娘吧!」
她抽回手抗議︰「我不要嫁你!」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又嘆了口氣︰「你還是沒有放棄!」
「我……」她默認,如果她真的能那麼快就放棄,就不會如此抑郁寡歡了,可是,她還能怎麼樣?再去問個明白嗎?
她的自信早就被打擊光了,她現在臉皮薄得好象輕輕一踫都會發紅,哪有膽子再去找他啊?
「這不像你。」他有感而發。
「我知道。」
「我喜歡原來的你。」
「哦?!」她淡淡的應了句。腦中有個強烈的聲音告訴她,她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呀!她為什麼要在自己安排的局里繞?換個角度想想,親口允諾才是事實呀,她只給了自己機會,而他的呢?為什麼要怕尷尬?他什麼都沒說呀!
反正丟臉都丟過了,也不在乎第二次,與其在原地轉,先去問個明白再來傷心才合理。決定了!她要回去!
「你在想什麼?」盎斯望著她眼中閃現的光彩,她又想做什麼了?
「明天一早我要回台北。」
「為……什麼?」他咋舌,本能拉住她往上走的身影。「他……」
右蝶慎重的打斷他,「不用阻止我!」
他目光呆滯,連話也說不出來,其實他要說的是——邢東領就要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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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區位于大不列顛島中央偏西部分,面臨愛爾蘭海……邢東領抓著手中的英國地理指南猛K,只是一頭混亂,根本沒記到重點。
什麼英格蘭、蘇格蘭、愛爾蘭?
他已找到威爾斯了,還分什麼北威爾斯、南威爾斯,攪得他腦中一片混沌,都怪當初沒問清楚她是住在南還是北。
連個住址也不知道,想問那對葉氏兄弟,卻也不知他們死哪兒去了。
這麼大的威爾斯,教他從何找起?就算走馬看花,也必須花費一周的時間。
一周……真是該死!他等不下去了!等簽證的四天就幾乎要了他的命,再等下去他肯定瘋掉。
他已經站在希斯洛機場將近一個小時,眼花撩亂的在心底咒罵。這機場還分什麼航運大廈?還是三個!
他快氣炸了,決心把右蝶帶回台灣後從此不再來!這里簡直復雜得可以,不管了,先到威爾斯再說。但復雜也有復雜的好處,首都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讓他迅速找到從倫教通往威爾斯的列車。
也許是東方臉孔的他太過出色,才上車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邢東領無心理會,只盯著手中的資料翻著,這班列車是通往北威爾斯,經由赤斯特到聖首,約五個小時的車程,他快吐血了!五……五個小時?
「要到北威爾斯?」一口清楚悅耳的中國話在他身側響起。他抬首,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漾著可親的微笑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兩人的神情竟讓他相當熟悉,他肯定對他們是陌生的,可是……
這中年男人帶有東方血統的味道,他見過嗎?
「我有一半血統是中國人!」中年男人自我介紹後,打量著邢東領,一副很不可思議的表情。
中年女人會意的笑了,「我們也要回北威爾斯,反正路程還很長,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我來替你解說一下好了。」中年男人自告奮勇的說︰「北威爾斯是中世紀古堡的集中地,可是大多成了廢城。如果你想旅游,我可以介紹幾個好地方給你。」
「不需要。」他不是來旅游的,也沒空听這兩人的廢話。
「威爾斯人是很熱情的哦!」中年女人接口,又有意無意的說︰「我相信你會需要我們的幫助。」
邢東領皺眉,他愈來愈覺得這兩個人面熟。嘆了口氣道︰「謝謝,我要找人,你們可能幫不上忙。」
「哦?」中年女人的表情好象猜中什麼似的,瞥了丈夫一眼。「不一定,說說看,你要找誰?」
邢東領雜亂的心無法平靜,臉上一片愁雲慘霧,又悔又恨的抓著自己的頭,哀聲嘆氣。
「好吧!」中年男人看明白了,取出胸前的筆在邢東領的資料本上寫了一陣,之後交還給他起身,摟著妻子離開車廂,一邊說︰「我們在下一站下車,計劃一下未完的行程。這邊的事,就留給年輕人去操心吧!」
邢東領瞪著這對奇怪的中年夫妻的背影,當他栘回視線時,目光落在中年男人留的那一行字上……住址?芬克督堡?還有一句——
蝶兒人在堡里,心系于你。
他倒抽了口氣,再度拾眼時已看不到中年夫婦的人影,他們為什麼會知道自己要找右蝶?
他頓時恍然大悟,那熟悉的神情跟右蝶倒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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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東領趕了幾小時的路,穿過那護城河來到了城門,才敲了一下,門就開了,還有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你——怎——麼——來——了——」
怎麼回事?這回音未免太大了吧?
其實不是,只見一群人突然涌現在他面前,少說也有三、四十個,加起來的眼楮數十只,全部是一致的愁眉苦臉和慌張,夾雜著「怎麼會這樣」的表情。
他總算到了這里,邊沖破這道「人牆」,邊焦急的大喊︰「右蝶!」
但這個名字立刻被這些人的嘆氣聲掩蓋。推開人群之後,在他眼前站定的,是一名目光犀利的女士,她威氣十足的將四周的嘈雜聲震住,空氣立刻僵結。
「你怎麼會來?」女士開口,仿佛一道冰流凍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