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好?我們兩兄弟的文憑,可以說全是借錢念來的,尤其我哥哥身為長子更是辛苦,經常要打工賺錢回家補貼家用,或是給我繳學費,犧牲了學生時期最快樂的時光。」
「我不知道這些事,他從來沒有提過……」她懷疑他曾告訴過任何人,因為他根本不是那種會隨便向人訴苦的人。
「哥哥真的為我和媽媽犧牲很多,我很希望他能有個真心交往的女朋友,好好替我們關心他、愛他。」梁爾康誠心地祈求。
「你是個很有手足之愛的好弟弟,你的願望上天一定會听見的。」薛雅箏安慰他道。
「謝謝你!」梁爾康感激地對她笑笑,但想了想又不死心地問︰「說真的,你和我哥真的不可能嗎?我覺得你們很速配耶!」
「咳!」薛雅箏被他那雙冀盼的眼楮瞧得羞窘不已,連忙用假咳掩飾尷尬。「拜托,我們真的只是朋友!」
「是嗎?」看來真的沒希望了。
梁爾康失望地垮下肩膀。
唉!大哥的春天,何時才會到來呢?
幾天後,薛雅箏得知梁爾競的母親病情穩定,已轉入普通病房,立刻買了籃水果到醫院去探望她。
梁爾競替母親安排了寧靜的個人病房,她到的時候病房里只有梁爾競的母親與梁爾康,他們說梁爾競到樓下替母親買吃的東西去了,才剛離開不久。
梁爾競的母親是個嬌小瘦弱的女人,或許是因為長年操勞又縴瘦的關系,看來比一般年齡的婦女要蒼老些。
當她表明自己是梁爾競的朋友時,梁母的反應和梁爾康當初一模一樣。
「你是爾競的女朋友嗎?」她雙眼欣喜地睜大,拿看媳婦的眼光專注地上下打量她,然後滿意地點點頭,滿心以為自己就快要有媳婦了。
薛雅箏被瞧得很害臊,急忙解釋道︰「不是的!我和爾競不是那種關系,是大學同學,現在算是鄰居,我們的辦公室只隔著一條防火巷。」
「是啊!媽,我也問過了,他們說真的不是。」梁爾康幫忙解釋。
「噢,是嗎?」梁母顯然有點失望,她還以為自己能夠很快看到心愛又心疼的大兒子結婚生子呢!
「伯母,恭喜您病情好轉,這籃水果送給您,您多吃點,趕快恢復健康。」她將手中的果籃捧到梁母面前。
「雅箏,不好意思,謝謝你!」梁母想彎腰道謝,但被薛雅箏急忙阻止。
「您病還沒好,千萬別亂動,我把水果籃放在這,記得請人削給你您吃喔!」
她笑著把水果籃擺放到一旁的櫃子上。
「好的,謝謝你。」梁母再次道謝。
「伯母,您病情好起來真是太好了!」薛雅箏走回病床邊,告訴梁母︰「那天梁爾競知道您送進急診室的消息,整個人都慌了,我從沒見過他這樣,他真的很在乎您。」
梁母听了,真是感動又心疼。
「這孩子就是這樣,有責任心又重感情。爾競的爸爸在他很小時就拋棄我們母子跟別的女人跑了,孩子的事撒手不管,我一個女人外出工作,拼命拉拔兩個孩子長大,但是錢永遠不夠用。」
「天啊……」原來他從小案親就拋家棄子,是母親辛苦撫養他與弟弟長大,難怪他對母親如此敬愛。
「不好意思,家里的私事,讓你笑話了。」
「不,您千萬別這麼說!」
梁母笑了下,才又繼續說道︰「因為錢不夠用,所以每到繳學費的時候,就是我最頭痛傷腦筋的時候。他們念國中的時候,每學期的學費雖然只有幾千塊,但是兩兄弟一起繳學費,再加雜費和書錢等一些額外的開銷,對我來說實在有困難,往往到了最後繳費期限,我還是籌不出錢來。」
「那時候您一定很無助。」薛雅箏可以體會那種焦急與絕望。
「是啊!我自己捱餓受凍沒關系,但是不能讓他們讀書,我真的很難受,我曾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們繼續念下去,哪怕是借錢也要讓他們讀書。因為我是孤兒,娘家父母早就過世了,于是我找上我夫家的親戚,請他們借錢給我讓孩子繳學費,沒想到……」
「他們刁難您?」
「何止!」梁爾康氣呼呼地插嘴道︰「我那個是非不分的女乃女乃,還有那些過分的叔叔嬸嬸,認為我爸跟別的女人跑了都是我媽害的,竟然拒絕借錢給我們,我媽不顧尊嚴一再拜托,我叔叔他們竟然說︰如果她肯下跪,承認自己錯了,就把錢借給我媽。」
「不會吧?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薛雅箏听了簡直快氣死了,這是為人小叔應該說的話嗎?
如果這是現在發生的事情,她非狠狠痛罵那些腦袋壞掉的親戚一頓,替他們討回公道!
「為了能讓孩子讀書,我沒辦法,只好當真下跪祈求他們。」梁母心酸地道。
「伯母,其實您不必理會他們的,那根本是無理的要求……」
「我沒有選擇!為了孩子,哪怕再不合理的要求,我都會咬牙忍耐。」母愛的偉大,讓她忘了自己也有自尊。
「我丟了自尊,跟人下跪就算了,我最難過的是讓孩子們當場目睹了。回家之後,爾競抱著我哭了。他說︰媽媽,我不要讀書了,我想去工作賺錢報答你!他的孝心我很感動,但是我阻止了他。我要他好好用功讀書,將來出人頭地,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他真的辦到了。」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難怪他如此看重金錢,想必是為了多掙一點錢奉養母親與弟弟吧!
以往她最痛恨的缺點,此刻竟然成了他最大的優點,薛雅箏好替他覺得驕傲,但又感到心疼。
「是啊!他與爾康都有很好的成就,我真的很安慰,他們都是好孩子。」
「您很有福氣喔!」
「哈哈!」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這時梁爾競突然走進來。
「薛雅箏?」
第七章
「你怎麼來了?真是稀客!」
梁爾競略顯詫異地看著笑吟吟的薛雅箏。
「那天看到伯母的情形,心里很擔心,听說她轉入普通病房,就特地買點水果過來探望她。」
「是嗎?那就謝謝你的關心了。」
他端起母親愛吃的魚肚粥,稍微吹涼後欲喂食母親。
「媽,來,張開嘴。」
「哎喲!又不是三歲小女圭女圭,還要人喂?我自己可以吃!」尤其薛雅箏在場,梁母更是不好意思,紅著臉嚷著要自己吃。
「好吧!那您自己慢慢吃,還很燙。」梁爾康趕忙將病床上的小餐桌架好,梁爾競把粥小心地放到那只小餐桌上。
「好。」梁母舀著熱騰騰的粥,小心地吹涼,然後放進嘴里。
「味道怎麼樣?」梁爾競仔細盯著母親臉上的表情。
「很好吃,一點都不腥。」梁母吞下粥,高興地說道。
「是啊!我知道您怕腥,特地請店家挑新鮮一點的魚肚,知道您不喜歡姜的氣味,就吩咐他們少放一點。」他笑著道。
「難怪這麼合我的口味,原來你事先交代過。謝謝你噢,爾競,你真細心!」梁母感動地看著自己的大兒子。
他的細心體貼令薛雅箏相當驚奇。她不禁想起自己過去幾次與他踫面、共餐時的經驗,他的確是個很體貼又觀察人微的男人。
「媽,您快別這麼說。」梁爾競對于母親在薛雅箏面前夸贊他,感到有點難為情。
見他面色微窘,耳根發紅,薛雅箏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梁爾競立即投來殺人的目光。
嗯,敢嘲笑我?
沒、沒有啊!冤枉呀,大人!
兩人用眼神互相傳遞訊息,見他為了掩飾尷尬橫眉豎目的模樣,薛雅箏又忍俊不住想大笑,連忙向梁母告辭︰「那我先回去了,伯母您好好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