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慢走,謝謝你來看我!」梁母連忙放下湯匙,欠身道謝。
「哪里,請多休養,好好保重。」薛雅箏朝梁母笑笑,又向梁爾競兄弟點頭致意後,旋即轉身離開病房。
她的身影一出病房大門,梁母立刻推推梁爾競,興奮地道︰「爾競,你還愣在這里做什麼?快去送雅箏回家啊!」
「欸?可是——」
「可是什麼?趕快去吧!如果晚了,人家就走遠了。」梁母的臉上充滿濃濃的笑意。
「是啊!這里沒問題,全交給我了,你快去吧!」梁爾康也笑得非常「兄友弟恭」。
「……好吧,那這里就交給你了。」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藏著什麼藥,梁爾競索性隨他們去。
望著他快步離開,梁母轉身告訴小兒子。「我喜歡雅箏這個女孩,覺得她跟你大哥很速配,希望你大哥把她追來當老婆。」
「我也這麼希望,但那得看緣分,不能強求的。」梁爾康安慰母親。「要是大哥有那份心,會自己采取行動的,我們不用太替他擔心。」
「我知道。爾競這孩子從小就懂事貼心,從來不需要我們煩惱,但是都快三十歲了,還是孤家寡人不肯交女朋友,我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替他掛心呢?」梁母重重嘆息。
「媽,您放心!我感覺得出來,哥很在意雅箏姐,我有預感,他們應該會有好結果的。」
「真的嗎?」梁母听了欣喜萬分。
「嗯,我們一起祈求上天,希望它听見我們的心聲。」
「雅箏!」
薛雅箏剛走出醫院的走廊,就听到梁爾競喊她的聲音。
「你怎麼追出來了?不用在病房陪你母親嗎?」她轉身問。
「她堅持要我送你回家。」他有點無奈地攤攤手。「我媽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她是個好母親,不過送我?有必要嗎?頂多是讓你陪我搭捷運罷了。」梁母殷勤的禮數令她莞爾。
「這回你就錯了,黑心壞律師今天可是開車到醫院來的。」梁爾競以戲謔的語氣刻意這麼自稱自己。
薛雅箏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原來他知道她都叫他黑心壞律師啊?
「呵呵呵。」她裝傻干笑。「那我的今天有福了,可以享受到梁大律師無人享受過的高級座車。」
「放心,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丙然!那樣的車,沒有人不會滿意。
LEXUSLS,要價三百萬以上,小氣律師舍得花,可見真的賺了不少錢。她有點酸酸地模模那台晶亮如新的高級轎車。
「上車吧!」
他解除遙控,替她拉開車門。
「我可以平安回到家嗎?」她有點懷疑地瞧著他手中的鑰匙。
雖然有車但畢竟不常開,她還想繼續活到嫁人生子呢!
「你放心!除非太空梭掉下來砸中我們,否則絕對沒問題。」他幽默地回答。
兩人上了車,他發動引擎駛入夜色中,頗令人意外地,他開車的技術還真的很不錯,快速平穩,既不生澀也不魯莽,骨節分明的大掌輕松握著方向盤,流利地操控著。
望著那雙輕握著方向盤的古銅大手,她腦子沒來由地浮現一個荒謬的念頭︰如果那雙大手放在她的身上,是否也是一樣溫柔呢?
噢……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就被驚恐的她立即用力搖頭甩去。
不不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和他?她、她、她——她在思春不成?怎麼會冒出這麼古怪的念頭?
「你怎麼了?臉很紅。」梁爾競發現她猛甩頭的怪異舉動,分神瞥了一眼,發覺她面頰異常紅,比平常更為嬌艷,肯定不正常。
「呃,沒什麼……」她怎麼敢說自己陡生綺夢?只好用手猛扇涼,說︰「只是有點熱。」
「熱?」梁爾競看了下車內液晶板上的顯示溫度,他已將冷氣調到二十四度,還算正常的範圍內,再看看她——身穿白底黑點無袖麻紗上衣,白色短裙,這樣的穿著還會怕熱嗎?
他心底納悶,但還是決定以客為尊,將冷氣的溫度調低兩度。
「我听你母親提過家中的事,你很辛苦。」她以同情諒解的語氣道。
「辛苦的是她,她靠著自己的力量努力工作把我們養大。」梁爾競嘆息著道︰「從小,我家里的經濟狀況就很不好,父親不負責任,經常在外浪蕩不回家,母親辛苦工作扶養我與弟弟,但還是力有未逮,尤其到了繳交學費的時候,她常常得為了我們的學費,去向勢利的親戚鞠躬彎腰,甚至是下跪借錢,才能供給我們繼續讀書,每回我見了都很難過。」
「你父親也太沒責任心,那些親戚也太過分了。」
「但我父親那方的親戚卻只會責怪我母親不會管教丈夫,把一切過錯都推給我母親,還逼她下跪認錯才肯借錢給她。為此,我打小就知道錢很重要,金錢可以買到尊嚴,只要有錢,就不必卑躬屈膝地向人下跪,為了孩子拿自己的自尊跟人換取金錢。」
「是啊。」她听得好辛酸,如果是她親眼看見母親向人下跪借錢,可能會當場痛哭失聲吧?
「但是你也很辛苦啊!小小年紀就看盡人情冷暖,一有打工能力就拼命賺錢貼補家用,我真的應該感到慚愧。」
想想她以前老覺得瞧不起愛錢的人,但卻從未深思過這些人背後是否有什麼原因,讓他們這麼愛錢。
其實說穿了,錢誰不愛呢?說自己不愛的人,其實只是不需要——就像她!如果她不是生長在現在的家庭,有著優渥的生活環境,自己吃的飯、上學念的書,都得自己籌錢,恐怕她也會和他一樣愛錢。
理解他為何對金錢錙銖必較之後,以往對他的諸多不滿,好像也隨著夜風消失了。
「其實我真正在乎的,又豈是毫無生命的鈔票?我只是不想再看見我所在乎的人,為了金錢向人鞠躬哈腰,甚至向人屈膝下跪,所以我才拼了命地賺錢,想讓我所愛的人,能得到安穩的生活。我發誓,不會再讓他們為了錢去向人下跪!」他握緊拳頭,堅定地立誓。
「能夠成為你所愛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緩緩漾出笑顏,真誠地道。
「是嗎?」梁爾競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視著她。好似在問︰那你想成為那個幸福的人嗎?
「嗯。」薛雅箏被他瞧得有點不自在,慌亂地別開視線。
「你知道嗎?你不張牙舞爪的時候,其實滿可愛的。」他若無其事地將視線轉回前方的道路,但唇角卻有些頑皮地揚起。
「是嗎?」薛雅箏一听,火氣頓時上來了。
她不張牙舞爪的時候很可愛?那麼意思就是,她平常都很不可愛?
「而你還是一樣,嘴很壞,惹人嫌!」
笨牛!大笨牛!
她噘起小嘴,氣鼓鼓地轉頭瞪著窗外,再也不跟他說話。
「到了。」
「謝謝!」
梁爾競才剛將車停在薛雅箏的住處樓下,還兀自生悶氣的薛雅箏立刻開門準備下車。
「等等——」梁爾競突然拉住她。
「干嘛?」她嘟著小嘴,不願轉頭看他。
「別生氣了。」他拉住她的手,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微笑著哄道。
那炙人的眼神又來了!
梁爾競不發一語,只是深深地凝視她,那強烈的眼神,仿佛她是一道美味可口的食物,瞧得她頭皮發麻,身體不由自主微微顫抖。
見他將頭緩緩傾來,她更緊張了。
「你、你……你要做什——唔!」
梁爾競干爽而溫暖的唇罩住她,她驚駭地瞪大眼楮,直盯著那張貼著她的俊顏,慢慢地,酥麻的感覺竄起,逐漸戰勝被詫異佔領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