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
拿起擱在桌上的信函,瓚麒交給小路,「你替我送封信給杜姑娘,請她明晚到怡親王府一聚。」
瓚麒口中的杜姑娘原是「醉紅樓」的花魁杜小嬋,幾個月前,?NB229?親王府的?NB721?隸貝勒看上她,準備買下她的初夜,他因為看不慣?NB721?隸的風流成性,便多管閑事的伸手阻撓,搶先替杜小蟬贖了身,還幫她安排住所,從此,他們結為朋友。
小路疑惑的看著瓚麒。貝勒爺從來不讓杜姑娘來怡親王府,怎麼今晚兒……貝勒爺最近愈來愈反常,真把他搞糊涂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覺得很奇怪,但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只要照著做就是。」
「喳!貝勒爺,小路這就去送信。」
「慢著,有沒有見到寧兒?」
「貝勒爺,小路剛來這兒的途中,見到寧兒往膳房走去。」
點點頭,瓚麒揮揮衣袖示意小路退下。
瞪著灑落一地的碗盤,寧兒不由得嘆了聲氣,這些碗盤怎麼老學貝勒爺一樣,以欺負她為樂,一個不留神就飛出她的手,摔得粉身碎骨沒話說,還害她跌得慘不忍睹,也還好都是空碗盤,否則真是暴殄天物!
懶洋洋的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突然有人一腳狠狠的踩在她的左手手背上。
痛得倒抽一口氣,寧兒忍痛抬頭一望。天啊!屋漏偏逢連夜雨,船行又遇打頭風,她怎麼這麼倒霉,做錯事的時候,偏偏遇到這個善妒的丫環,看樣子,這會兒有罪受了!
「唷!我還以為誰這麼笨,連走個路都會摔跤,原來是你啊!」小娟幸災樂禍的大聲嚷嚷,「嘖!跌成這個樣子,真像一只烏龜,丑死了!」
忍著氣,寧兒像個小可憐的說︰「小娟姊姊,你踩到寧兒的手了。」
「哎呀!真是對不住!」任誰都看得出來她說得一點誠意也沒有,而且抬起腳之前,小娟還不忘用力的扭轉個幾下。
老天爺,痛死她了!看著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背,上頭還和著髒兮兮的泥巴,寧兒咬牙切齒的偷偷瞪了小娟一眼。好狠的女人!
「怎麼還趴在地上,你就這麼喜歡當烏龜啊!」小娟嘲笑的道。
努努嘴,寧兒狼狽的站起身。
小娟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這個笨丫頭怎麼教都教不會,到了貝勒爺身邊還是一個樣,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小娟姊姊,寧兒服侍貝勒爺都還不到兩天,寧兒又不是天資過人,總要多給些日子啊。」
「你就這張嘴巴會說,不過,狗改不了吃屎!」
孰可忍孰不可忍,竟然說她是狗!
「格格說你機靈,貝勒爺也說你機靈,怎麼我看你,都像個笨蛋!」小娟說得酸溜溜的。格格看重她,貝勒爺也看重她,她就是不懂這個笨丫頭哪一點值得他們格外恩寵。
莫可奈何的一笑,寧兒無辜的說;「寧兒不像小娟姊姊,天生是個奴婢,任何活兒都不用學,就可以得心應手。」
「你……」可惡的臭丫頭,竟然說她天生是個奴婢!
憤恨扭曲了臉孔,小娟毫不掩飾心里的嫉妒,口出惡言,「你這個不要臉的小騷貨,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詭計誘惑貝勒爺,讓貝勒爺向格格要你當他的丫環!」
愛里不知道有多少奴婢妄想能當貝勒爺的貼身丫環,可是貝勒爺只讓小路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府里的奴婢想靠近他一步都難,這個臭丫頭卻讓貝勒爺給挑上了,還為了她,親自上紫雲閣跟格格要人,真是教人不服氣!
「我使了詭計誘惑貝勒爺?」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她還恨不得離那個表里不一的臭貝勒愈遠愈好,好保住她的清白!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府里的奴婢都在傳,你故意當著貝勒爺面前摔破碗盤,好讓貝勒爺注意到你。」
可笑!這什麼狗屁不通的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寧兒雲淡風清的說︰「如果打破碗盤就可以讓貝勒爺注意到我,大伙兒可以依樣畫葫蘆,照著做啊!」
「你……你以為大伙兒都像你那麼下賤嗎?」
「小娟姊姊,沒本事的人就喜歡道人是非,你可別學她們一樣,要不然會教人以為你也沒本事。」寧兒一副好意的說。
「你……」
見小娟氣得一張臉扭成一團,寧兒忍不住抿嘴一笑,「小娟姊姊,貝勒爺還在等寧兒,寧兒不陪小娟姊姊閑磕牙了。」轉身收拾地上破碎的碗盤瓷片,寧兒慢條斯理的走人。
氣死她了!前些天她應該詛咒她死在外頭,這會兒她就不用受那麼大的氣了!腳一跺,小娟氣呼呼的走回紫雲閣。
換上一身的黑衣,蒙上黑巾,寧兒吹熄房里的燭火,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觀察了半晌,接著悄悄的遁入夜色之中。
寧兒原名「雲湘寧」,乃杭州首富雲飛天的掌上明珠,四個月前,因為病痛纏身的女乃女乃對失竊的傳家之寶「血狐狸」念念不忘,期盼能在有生之年讓傳家之寶重返雲家莊,好讓她了無牽掛的離開塵世,于是寧兒偕著貼身丫環玉兒和侍衛翼翔來到了京城。
不到半個時辰,寧兒已經置身「悅來客棧」——
「小姐,我今天幫你準備了幾道我們杭州的糕點,你趕快趁熱吃吧!」約好了每隔七天見一次面,每到這天,玉兒總會事先備妥點心等候寧兒。
雖然在怡親王府吃得並不差,可是習慣了「雲家莊」廚子做出來的珍饒佳肴,尋常的膳食總不對寧兒的味,一時之間,整個人消瘦了一圈,教玉兒看得心疼極了,于是,一有踫面的機會,玉兒就會特地讓客棧的廚子做寧兒愛吃的東西。
「玉兒,謝謝你,你最好了。」說著,寧兒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等寧兒用得差不多,翼翔才問︰「小姐,找到‘血狐狸’了嗎?」
搖了搖頭,寧兒力不從心的說︰「還沒,瓚麒貝勒精得很,‘血狐狸’這麼貴重的東西,他一定非常小心的收藏著。」她知道自己一定遺漏了什麼地方沒注意,可是究竟哪里,她又抓不到頭緒。
玉兒突然驚聲一叫,抓住寧兒的左手,「小姐,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這……」說出來,玉兒會大驚小敝,不說出來,玉兒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算了,她還不如從實招來好了,「也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丫環給踩到,過兩天就沒事了。」
跋緊取來醫藥箱,從里頭取出藥膏,玉兒邊幫寧上藥,邊念著,「小姐,我看‘血狐狸’也別找了,老夫人如果知道你為為了完成她的心願,在怡親王府當丫環,任人欺壓,她一定心疼死了,說什麼也不會讓你為了‘血狐狸’受這種罪,我們還是回杭州吧!」
「小姐,玉兒說得對,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和玉兒可擔當不起。」
「不行,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混進怡親王府,東西沒到手,我絕不放棄!」她抱著那麼大的希望來到京城,一步步的追查、算計,眼看東西就要有著落了,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小姐,玉兒舍不得你受苦!」她家小姐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從來沒吃過苦頭,這會兒竟然要伺候人家,還被其他的丫環欺負,這教她怎能不心疼?
溫柔的抱了一下玉兒,寧兒笑著安撫道︰「傻丫頭,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啊!」
「小姐,我們離開雲家莊已經三個多月了,再不回去,老爺又要派人四處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