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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攜手 第27頁

作者︰阿蠻

「那時孩子們的爹走了……倍兒遠在渤海國……先回來的人是德光……那麼多人虎視眈眈……我沒有辦法……只好先下手為強,以陪葬先王的名義除去政敵,後來有人不服,我情急之下又截去一臂以堵人口實……

「倍兒仁慈溫穩,德光靈活進取,兩個都是優秀的孩子,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假若這山是森林茂盛、資源豐碩,繼帝位的,當屬倍兒;但那時的山頭卻是荊棘滿布,需要大刀闊斧者,這是不利倍兒的,可卻是德光的長處……」

述律皇太後就這麼地同檀心細數著往事,然後抓著她的手,殷勤詢問耶律倍避居洛陽的生活。

檀心一一給予回覆,直到月夜深沉時,老太後滿足地含淚睡去,她才從老人家的寢宮退了出來。

棒日,皇太後下詔,冊封檀心為「倍華公主」,並在奚王的促成下,同意解除她與阿古里的婚約。

於是,她便成了契丹國里最受矚目的婚配對象之一,能和秦國公主一較長短。

檀心仍是住在奚王帳府里,她天天織著布,像是等著什麼事似地,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就在她失望到谷底,以為耿毅不可能來看她的時候,他又來訪了。

看帳的狗兒興奮地吠了幾聲,檀心走出帳篷看一個究竟,見到搖尾乞憐的狗兒們紛紛地圍著訪客打轉。

訪客英俊的臉上綻著笑,她見了臉頰頓時紅潤起來,招呼也沒打,轉身便要往帳里鑽回去。

他及時牽住她的手,身子一彎,同她一起入了帳,啥話也沒吐,就將女主人扳過身來,低頭給她一個柔情似水的吻。

他吻完後就要放手同她提正事,不料檀心一個腿軟,身子就要往地上塌了去。

他及時攬住她,以為她病了,便刻不容緩地將她抱到床褥上,才剛要直起上身,頸子就被兩條手臂牢牢地圈住。

他這才了解,自己中了她最拿手的苦肉計!

「我才以為你變溫良了,怎知你仍是一肚子拐。」他可不是在抱怨,而是佩服她的機靈。

她睜著晶亮的眼,耍賴似的說︰「沒辦法,情郎笨,遲鈍到不行,所以就得這樣子拐。」

雹毅也很謙虛地回應她,「既然如此,日後若有失周到之處,還請你多擔待。」

她但笑不語,將他拉近自己後,在他耳邊呢喃著,「妾身盡可能笑納就是了。」

雹毅會意過來後,耳頰頓時漲紅,搖頭嘖嘖地數落她,「我說眼前的公主啊……」

她插上一句話,糾正他,「該叫娘子。」

他不理她,逕自繼續,「你有時色膽包天,讓我甘拜下風。」

「夫君說話嚴重了,我只不過是……」她意識到再這樣斗嘴下去,周旋到晚上都難成好事。

她於是轉口,溫柔地道︰「夫君所言甚是。成親後,妾身自當嫁夫從夫,唯夫命是從。說你是我的『天』並不為過,妾身若不包容你,那還像話嗎?」

雹毅臉紅耳熱起來,可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她那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已在他胸膛上畫著圈。

他做著天人交戰似的掙扎。他何嘗不想與她共度良辰,但上次睡了一覺起來不見她人影的噩夢經驗,讓他想起時仍是心有余悸,總覺得現下若自己給得太容易,她食髓知味後,怕又要反悔。

雹毅緊握住懷中人兒的手,將她的容顏吻遍後,才挲著她的鼻頭,以問題掉轉她的注意力。

「說到『天』這一回事,就忍不住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皇上準我請調幽州,任我為駐守南京城的節度使。」

放著高官厚祿不要,卻甘願做個地方官!檀心瞪著大眼看他。

他非常謹慎地問了句,「所以……跟我回幽州去,可好?」

她難得一次不表意見地說︰「全依你。」

「一周內拜堂成親?」

「你說了算。」

「之後便走?」

「好主意。」

「那麼就這麼談妥了……」他說著就要解去她的發辮,好好疼她一番。

誰知……

檀心突然冒出這一句,「等等……」

足以將耿毅方才與她談的事盡數推翻掉,他的寬肩隨之一垮。「好公主,可別在這一刻又起了折騰人的念頭。」

「听我把等等說完吧!」

「請說。」

「成親後我們先下洛陽一趟……」

他吻著她的眼。

「然後給柳娘上個香……」

接著她的手心。

「然後再去幽州……」

最後重新回到她的紅唇,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他輕念了她一句,「不是說我是『天』,都依我的嗎?」

「那就先依我這一回,以後我什麼都依你。」

那一夜……

雹毅的總管沒等到主人回府,隔日一起來,便急忙地找來府上的全數僕人,吩咐著,「大夥有個心理準備吧!咱們府上將有喜事臨門了。」

事情還果真給耿毅的總管料中了,「倍華公主」李檀心于七日後,在一路熱鬧的樂陣引導之下,歡歡喜喜地被迎回推忠輔聖大將軍的宅第里。

雹毅夫婦喬裝成平民百姓,回到當年他們相遇相知的寶寧寺後山,挑了一個吉時吉日,帶著鋤鏟工具到耿毅母親的墳前,稟報他倆的婚事。

上完香後,做妻子的人就要丈夫將母親的墓挖開,並將骨頭撿出來裝在骨壇里,帶回幽州與公公合葬。

雹毅如此這般地照辦了。「好了,趁天黑以前下山正好。」

「等等……」

「又怎麼了?」

「還有一個冢?」

「在哪里?我沒看見。」

檀心比了一下牡丹花叢。「花的下面有東西。」

雹毅打趣地說︰「希望別是一個風流鬼才好。」

「倒不是,只不過有一點水性楊花,跟過許多主子過。」

「美人一個?那我倒要挖它一挖。」

結果牡丹冢里空無尸骨,只有一個塵埃滿布的廣口壇甕,甕里裝滿著沙,沙中掩著一塊方正的玉磚。

「這是什麼玩意兒?」

「我李家的傳家寶,我唯一可以當嫁妝的東西,只可惜中看不中用,無法拿到當鋪里典當。」

雹毅將玉磚從甕里端了出來,將沙子撥淨後,仔細瞧了個究竟。

等他瞧出一個名堂後,他皺著眉問她一句,「這是秦國傳國璽,我以為李從珂死後就失蹤了,沒想到竟然被藏在這里。」

檀心將頭輕搖了一下,「李從珂的那一塊不是這一塊。他那一塊是假的,我這一塊才是真的。」

雹毅忍不住損了她一句,「娘子,這是玉璽,不是瓜,這樣夸夸,也高興嗎?」

檀心忍不住就念他了。「小時候罵你是大牛沒罵錯。」

「成婚不到一個月,你就故態復萌,又罵人了。」

「我再說一次。這塊璽才是真的,我爹當年要被逼退前,事先調換過。朱溫不辨真假,還抱著假玉璽坐上皇椅,之後沒人質疑,就一個皇帝接一個皇帝地被傳了下去,然後不見。」

「假的不見就算了。」耿毅有一些不舒服地看著這塊玉璽,「麻煩的是真的現在被挖出來了,怎麼辦?」

「我的嫁妝,當然是帶回幽州去了。」

雹毅一臉不苟同,但知道沒法勸得動娘子,只好依了她。

回程的路上,他忍不住提出一個疑問來。「教我吹簫的那個樵師父,你有再踫到過他嗎?」

檀心淺笑了一下,搖頭。「沒有。」

「他是不是就是……」

檀心依然淺笑了一下,這回輕點了頭,不過又加了一句,「但是啊……」

「但是什麼?」

「你下次若再問我,我不保證答案會是相同的。」

雹毅也不甘示弱。「娘子,快問我愛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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