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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魔發師 第30頁

作者︰阿蠻

上禮拜來電預約時,小妹說你到香港去比賽,問我要不要讓別的設計師試試身手,我沒答應是對的。你這回和你的搭檔抱了什麼獎座回來啊?」

「還是剪吹創意獎,沒什麼大變化。」

「阿香,你別不好意思。我問過于小姐,她說你每次出國都會締造佳績,三月去日本時是第三名,四月到紐西蘭是季軍,五月去巴黎得了新人獎,這回還把香港的冠軍抱回來。你什麼時候要報名參加國內的鳳凰杯啊?」

「恐怕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因為我的年資歷尚不符國內入賽規定。」丁香淺淺回笑,沒有半絲夸耀的意思,將一身華服打扮的林太太護送到櫃台結帳後,轉身走進冷氣強而有力的員工休息室,為自己倒杯涼茶。

今天是丁香在‘雲霓美人’實習滿一周年的日子,一年來,不管是外形與心智她皆成長不少,應付顧客調笑自如,偶爾看到新進員工慌張處理客人的模樣,才會憶起自己也曾這麼糗過,但那幾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不像只隔一個冬。

「阿香,有沒有空?」那綾包著護發劑的頭從安全門探了進來,慣帶笑容的臉反常地嚴肅起來。

丁香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答了。「有,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

那綾聞言馬上自門縫鑽了進來,將兩袋青蛙下蛋及一盤黑輪擱到桌上,遞過一根木簽,要丁香一起享用。

「哪,我知道你喜歡吃蘿卜湯,跟黑輪老板‘ㄋㄞ’了一大碗來了。」

她幫丁香盛了湯,綻了一個僵硬的微笑後,目光閃爍地逃避丁香的注視。

丁香看著友誼日漸深厚的那綾,接過木簽往近乎半透明的軟蘿卜一戳,狐疑地問了句,「你還好嗎?怎麼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有心事?怎麼可能?」那綾丟了一顆小丸子進嘴里,努力地大嚼起來,閑談一些沒意義的話題。「你昨天幫我用DIY酪梨泥護發後,好象很有效呢!你哪兒學來的?」

「嗯……」丁香遲疑一秒,無可無不可地聳肩。「從佟老師那里。但我不確定是否需要像蛋黃一樣隔水加溫,或許我該找他問個清楚,只是我起碼有一個月沒見到他的人影了。你不會剛好知道他去哪里了吧?」

「你這個得意門生都不知道了,我怎麼可能會有他的消息?」

丁香聞言不但沒露喜色,反一臉被冒犯的模樣,仰頭連喝好幾口冰水,不作回應。

這半年來,丁香與佟青雲這對師徒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上課時兩人關系雖淡,倒也客客氣氣好商量,一到下課,丁香便給他來個烏鴉閃蛋--避不見面,偶爾走霉運在門口或樓梯口撞上他也來個眼不見為淨。這對師徒間彷佛裂開一道鴻溝,這溝之深起碼可媲美馬里雅納海溝,若有不識相之人,沒戴氧氣罩或防毒面具,便橫在這暗潮洶涌的溝間打轉,從中扮演和事佬的話,準會被他們制造出來的真空僵局給憋昏頭。

所以那綾一見苗頭不對,當下反應像是誤闖紅燈,一個急轉彎登時就把危險話題拐走了。

「我跟你說,給我上美容學的代課老師真的是很跩,我妝只不過一天忘了卸。

就被她罵到臭頭,還咒我長青春痘後別去找她,真奇怪,她自己一臉氣血不順的黃疸模樣不知道吞白鳳丸保養,還淨挑人家的毛病……」她說到這里忽地停了下來,脖子一伸往嘈雜的工作區望了一下。

丁香見狀也回頭察看情況,「好象有新進員工報到。」

那綾臉色一變,緊急地拉著她的手起身,說︰「阿香,我頭皮好癢,你陪我上去沖一下頭發好不好。」

「好,但先讓我把桌子整理干淨……」

「沒時間了,等會兒再清吧!」那綾奪下她手上的紙盤,將她拖離椅子。

兩人才跨出第二步,于敏容專業過頭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這間是員工休息室,為了衛生起見,整個店面除了提供冷熱飲的廚房和員工休息室外,其它區域一律禁食,有任何問題嗎?莊亦青。」

一腳已跨出安全門的丁香听到「莊亦青」這三個字突然愣住了,她下意識地掙開那綾的手,回身探個究竟,一眼就認出于敏容身旁站著的時髦少女就是她就讀南雅家事的同班同學時,臉上堆起難得一見活力的笑容,幾步來到于敏容和莊亦青的面前,面帶驚喜地握住莊亦青的手說︰「莊亦青,你也來台北實習嗎?」

身材勻稱的莊亦青被動地任丁香牽著自己的手,嘴角掛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解釋,「是啊,跟你一樣。畢業前夕,佟老師找到學校來,問我要不要跟他上台北學藝,一听到是由他親授,我當下就應允了。我們挺有緣的,不是嗎?在學校做了兩年的同學,畢業後又在這兒踫上,只是這回我位居下風,得喊你一聲學姊,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

「啊,是嗎?」丁香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只是眼神已顯露出倉皇,像是無法接受這個突生的事實,她不確定地看了神色冷漠的于敏容一眼,再轉到滿臉關懷與同情的那綾身上,快速將莊亦青的話思索過後,這才有了全面的認知。

于是,她含糊地道了句歡迎詞,慢慢縮回手退到那綾身邊,氣氛頓時緊繃起來。

「亦青,你先到我辦公室坐一下。」于敏容對不明所以的莊亦青做了建議後,轉身對那綾使了一個眼色,後道︰「至于那綾,你不是該上樓上課了嗎?」

等于敏容確定莊亦青和那綾皆離去後,敲著高跟鞋來丁香面前,先深吸了口氣,才軟下聲音道︰「很抱歉,我們應該事先讓你知道,你好有心理準備。」

「這是誰的決定?」丁香直率地問,口氣難得的激進。見于敏容遲不作答,她潰敗似地掩住耳朵,猛搖著頭,反復問︰「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哪里做錯,他要這樣擺月兌我?」

「他沒有擺月兌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更上一層樓,到國外學些新知。

丁香,你已經自成一格了,他把三年的課程壓縮成一年,甚至將一身絕活都傳給你,你得知足。況且,佟老師不是屬于你一人的,其它學生享有和你相同的權益。」

「這我清楚,我從沒想獨佔老師的意思,于姊,」忍了好些時日的丁香,心像被抽空似的瞬間崩潰。「我不想離開‘雲霓美人’。」

「你想留在‘雲霓美人’繼續工作也是可以,因為我們天母分店正好有個缺,只不過你要認清一點,他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你了。」

「不,于姊,你不懂……我只想繼續跟著老師……」丁香話到一半,不禁語塞,無助地扯著頭發,想把自己的感情訴諸于言詞,無奈思慮紛亂,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于姊冷誚地問;「既然如此,這半年來你為什麼總是對他一屑不顧、要理不睬的。

你既然敬重他,為什麼上課時總是姍姍來遲、不敬業樂群?為什麼他愈是對你容忍、讓步,你就愈是理所當然地把他的自尊踩在腳底下踐踏?

我于敏容認識他那麼多年,從沒見他這麼苦不堪言,對學生付出這麼多心血過,更別說像你這樣一號不知輕重、不知感激的黃毛丫頭。你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丁香淚眼婆娑地看著氣急敗壞的于敏容,激動地辯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好壓抑下去,我想我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了,我喜歡上老師了,我怕他知道後要輕視我,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甚至趕我回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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