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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惡魔 第20頁

作者︰阿蠻

「嗯……」樂企猶豫不決,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于是竇惠便說︰「那我扶你到尾端的亭子好了。」說著就將老人領了過去,帶他坐上平滑的石椅,「行了,樂企,這里沒有其他人在,你盡避把話說出來吧!」

樂企魯鈍地將木杖橫放在石幾上後,站起來緩轉過身,沉慟地對她說了一聲,「竇姑娘,我求你……」話還沒說完,他就抖彎起兩腿,砰然跪下地。

竇惠大吃一驚,「樂企!你這是干什麼?趕快起來!」

「不,除非你答應我,要不然我就跪在這兒,死也不起來。」

「什麼事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呢?你好歹也讓我知道你要我幫你什麼啊!就算我沒法子,爹爹也可以拿主意的。」

「這事沒有別人,只有你,我求你,放了我家少主吧!」

竇惠的小嘴微張,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要求,「樂企!你……你要我放了他?

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難道你認為我配他不夠好嗎?」

「不是的!這全是因為時機不對。」

竇惠覺得樂企給的現由既含胡又莫名其妙,不覺生起氣了,「那你為什麼不找他說去?又不是對動物放生,你要我放了他,簡直侮辱了你的主人,現在,你快站起來,否則我要走了。」

「等一等!」樂企稍起了身,「好,我起身,你听我說個故事。」

「如果你是要跟我提他的身世的話,就不用再費唇舌,他都告訴我了!」竇惠的口吻多了一層反抗。

「他……已經告訴你了?」樂企好訝異,但神色更是緊張。

因為這意味他脾氣倔強的主人已全心全意愛上眼前的姑娘了,這該如何是好?

這一件件發生的事與他所預見的完全不一樣。

「是的!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這時的竇惠沒辦法對樂企和藹。

「有!我有好多話要說!你不行嫁給他,他也不能娶你,如果你不肯听我的勸,任你父親一意孤行的話,會為你家帶來浩劫的,我看到南與北各有兩隊人馬為你沖殺而來,尾隨的便是死亡與毀滅。」

「你在說夢話!」

「不是,請你相信我的話,就如我相信你有能力讓傷口愈合的本事一樣,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的全身泛著白光,散放出一種源源不斷的能量,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只要你心所想,便能達成目的,而我當初貪生,違背我主的意思,讓你救了我。」

「是嗎?但對你而言我似乎不夠好,」這時竇惠的淚已在眼眶邊打著轉了,「因為我太邪門了?」

「不是的,因為你是唯一可以幫助我主的人!他生來就擁有領導的才華,強烈的生存斗志,但是安逸地待在你家,那份志氣會一點一滴地消磨掉。」

「你到底想強調什麼?」

「我在強調大地間有一種不可違抗的命運!而你想要留他下來的心念扭轉了本來會發生的事,也就是違抗了正義,你還年輕,不知道這是一條危險的路,沒有你,我其實早該死的,我的主人與族人會分散開來,其他人被抓去蓋一條很長很長的牆,而我的主人則會到北疆去打仗,我不知他會生亦或是死,但是這是一個生為戰士該走的路,我寧願他抱著刀離開世界,也不要他憂郁地抱著琴繼續流浪,或者待在你家等死。」

「我實在不懂你的話,但我必須告拆你,我沒有那種改變因果的能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看到自己將死,不昧氣數未盡,這或許就是一切該發生的事。」

「是不該發生,而你讓它發生了!如果你真嫁給他,你的能量會愈來愈弱,你前世的好運將被揭發,這不會為你帶來幸福,只會成為你的絆腳石,為了奪你,南北兩朝與貴族之間會有場大爭執,你的丈夫無力抵抗,後果可想而知,你的父親則因違背世俗而被人亂加罪名……」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沒有那麼可怕的!」竇惠奮力捂住耳朵,拒絕听。

但樂企的話聲聲敲進她的耳膜里,「而你已沒有能力去扭轉它!這就是我所說的正義,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一時留住他,斬斷了自己的後路。」

「這跟我的私心無關,更何況打仗是殺人的行為,我不要他去殺人。」

「不見得!如果一個不好戰渴望和平的人為了拯救數千萬人的命,而殺一百個人的話,那就不是!」

竇惠淚流滿面地將頭撇過去,一想到必須與愛人分離,她的心沉擱了。

「竇惠姑娘,我不是在嚇你,只是想讓你認識一件事,徒有力量而無認知,是很危險的,你與他的緣分才剛開始,你們都是有能力為他人造福的人,幸福也許來得晚,但是可能比你所求的還多,如果你不信我的話,那麼問問你自己的心,你當初救了奄奄一息的我,有沒有違背天意?你有沒有向你所信仰的神祈求,要他留下來?你私底下有沒有強烈地冀望你父親同意這門親事?如果你可以坦然連說三次沒有的話,盡避留下他吧!我不會再多說一句的。」

☆☆☆

?本來自以為處身天堂的拓跋仡邪像被人重推了一把,一下子從雲端處墜下了地面,快得讓他的心髒承受不住。

幾番欲言又止之後,他忍無可忍地咒罵出聲︰「你這幾天是怎麼了?老是對我要理不睬的,講話夾槍帶棒不提,性子又別扭得讓人恨不得捶胸抓狂,是不是你的大姨媽又讓你痛得語無倫次了?」他已氣到口不擇言的地步了。

竇惠的心強揪了起來,但仍裝得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說︰「才不是,我只是對你的新鮮感退燒罷了。」但是這一招顯然做作了點。

「鬼扯淡!那你干麼還送我這個玩意?」拓跋仡邪耐煩地往自己腰月復的佩綬一比。

他的問題著實讓木訥成性的竇惠瞪著他腰上的佩帶好半天,最後她只好裝出一副輕蔑的表情,扯另的說︰「和一個流亡的貴族談情說愛是一回事,但是你畢竟不是漢人,而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化外夷狄。」

「但是你父親……」

「你好煩!我已經跟你重復說過不知幾回了,他一時昏了頭,才會讓你作白日夢!听清楚,我不想也不願意嫁給你這個依附人,請你離開,不要再纏著我。」

「惠兒……我實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我只不過離開這個家十天而已,你卻變得像個陌生人……」

「請叫我竇惠小姐!你的確沒做錯什麼,因為你生來根本是個可憐的錯誤,你的驕傲與你身分不符,你的野心也大過你的能力,只當個區區管事就自以為了不起,可以娶像我這樣身分的小姐了?你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拓跋仡邪還是堅信她在作戲,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說這樣的話,或是誰重新灌輸這樣勢利的觀念給她,如果給他查了出來,他非痛宰那個人不可。

「竇惠,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人趁我南下買石頭時,跟你碎嘴一堆?或者有人在背後逼你?」他掐著她的肩膀不放,一步一步地將她瘦小的身子推近木牆,居高臨下地鎖住她。

竇惠神色慘白了一下,想扯開他的手,抖著音說︰「沒錯!我兩個姊姊來看我,我們談了很多,結果我發現,一提到你,我就覺得分外自卑,矮人家一截,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別再說了,你不會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此刻的拓跋仡邪驚訝還是多過氣憤。

「愛慕虛榮?!我不覺得自己是,反倒你黏著我爹,老對他俯首帖耳、鞠躬哈腰的窮酸樣子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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