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眼中,海是怎樣的顏色?!」渚炫初望著那一大片的湛藍。
他常常望著這片海,不斷想著這個問題。這片大海表面上的色調,是經過陽光折射而產生的,若沒有了陽光,海也就失去了它的藍,失去了大家原本以為的那種色調。人…也是如此吧!
「海的顏色…」曾琪不解地望著他。
「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我,就如眼前這片海一般,是透過陽光折射而產生的。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家族的庇陰,如同大海失去了陽光的眷顧,或許大海就不再是藍色,而我也就不是你眼中的渚炫初。」渚炫初話中有話地開口。
這般深奧的涵義,年輕的曾琪大概還無法理解吧!
「我相信大海應該是多彩多繽紛的,就如同天上的虹般,有著美麗的七彩顏色。」曾琪忽然笑著開口,「雖然我不是很懂你現在的語意,不過,我會把這些話記在心中,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她似懂非懂,卻相當認真地表示。
「不用對我的話太認真,听過就算。」渚炫初模模她的頭,笑道。
一旦大海沒有陽光的眷顧,失去了大家所認同的藍色,它真正顯現出來的顏色,究竟是什麼?一直渴望知道答案的渚炫初,卻始終沒有勇氣付諸行動。
一如他,在母親近日逼婚的強大壓力,以及家族親友的冷眼旁觀下,始終沒有勇氣造反自己想要的人生,爭取自己真正想要的愛情…
渚炫初望著站在落日余暉下的曾琪,忽然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渚大哥,怎麼了?」曾琪被他這突來的擁抱嚇了一跳。
「今晚,陪在我的身邊…」渚炫初吻上她的唇,原本的冷然神情轉為激烈,閃著炙熱的欲念。
「嗯…」曾琪閉上眼楮,不假思索地輕聲答應。
第二章
六年後
曾琪喜歡海。
喜歡那種好天氣時,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波光粼粼,水藍透明的平靜海面。
曾琪從小就住在中部山區,幾乎沒有機會觸模到海,國三的畢業旅行,是曾琪第一次離開家鄉,前往海邊。自此,曾琪便迷戀上了海水,那種海天一色、寬闊自在的舒服空間感。
斑中畢業後,曾琪順利考上北部某學院的美術系,獨自離鄉背井,從淳樸的鄉下環境,來到都市叢林的大都會。
來到T市念書後,迷戀海水的曾琪,還是喜歡海。喜歡那種水藍得發亮的美麗海水,和好似可以隨意做夢的惟美感覺。
一有機會,她便會和大學朋友位一起騎著摩托車,前往海邊看海戲水。
大學畢業後,依公費生成績分發學校,曾琪幸運地被分到某國中,正式成為國中美術老師。
美術老師的學校生活其實是非常忙碌的,雖然不用擔任班導師,不用趕早自習,但平日除了要備教材外,還得備學校美展的參展作品,以及運動會或園游會的校園布置。
經過四年的大學磨練,T市的都會生活對曾琪來說,早已經習慣和麻痹了。海邊生活一直是曾琪所向往的,只可惜總是無緣地錯身而過。
十九歲時,曾琪談了一場初戀,對方是在海邊邂逅的一個富家子弟。只可惜這段戀情沒維持多久,曾琪便在突來的分離悲劇中結束這段初戀。
這段痛苦的初戀,讓曾琪從此懼怕愛情、遠離愛情。因此,這幾年來,曾琪的感情一直處于空白狀態。即使,大學畢業已經三年,曾琪依然是孤單一人地生活在都市水泥叢林間…
「曾老師,我上次不是說過想幫你介紹一個剛回國的日僑醫生?!對方可是很有誠意呢!听到我介紹曾老師既年輕又漂亮,才華又好,對方立刻希望可以盡快和你吃個飯、做個朋友。如何,明天是周末,不如就約明天中午吃個便飯吧?」隔壁座的國文媒人老師, 哩啪啦的聲音將坐在椅上發呆的曾琪,拉回現實中來。
「什麼…」正盯著一張愛情海明信片發呆的曾琪,顯然根本沒听進方才媒人老師的一堆話。
「我說…約你明天和那個日僑醫生吃飯,如何?」媒人老師熱心地牽著紅線。
「明…明天?!我明天要去美術館看椅子特展…」曾琪望著手中的希臘風景明信片,興致缺缺地低應。
出了社會近兩年,她好不容易終于存了些錢,有能力獨自前往向往已久的海之國度「希臘」。如果沒有意外,她打算趁著兩個月後的暑假期間,來一趟初次的海外之旅,目的地就是夢想已久的海之聖地「希臘」。
「少來了,曾老師,你哪一次說過你有空?!不管了,反正我已經幫你答應了,明天中午十二點,凱悅的日本料理餐廳。那溫先生不真是有誠意,地點選得這麼氣派;他說啊,那家餐廳的螃蟹料理還不錯,一定要請我們嘗嘗。」年近五十的媒人老師喋喋不休地說著。
「嗯…」基于同事之盛情難卻,曾琪顯然已找不到理由拒絕。她意闌珊地放下手中的明信片,暗自地嘆了口哭笑不得的大氣。
看來,難得的休假天,就要泡湯了。
☆☆☆☆☆☆
美國加州洛杉機
「都已經六年了,也不見們渚家有個可以傳宗接代的孫子。香憐,你的肚子也未免太不爭氣了。」渚夫人坐在自家的游泳池邊,望著不見嬉笑聲的冷清花園,深深地嘆了口氣。
渚家的夫人,也就是渚炫初的母親,自從多年前渚老爺去世後,便一手支撐起渚家的事業;直到六年前,渚炫初擁有足夠獨立自主的能力後,這才放手把渚氏企業交給渚炫初。
不論過去或現在,渚夫人所掌控的強權和地位,對于渚氏家族和企業來說,皆佔有不容小覷的力量。
「夫人…」坐在一旁的卓香玲,听婆婆又提起小孩的事情,不禁感到相當難過和為難。
她和渚炫初已經結婚六年,兩人卻一直無法擁有小孩,這一點令她在渚家六年來,一直抬不起頭來。因為經過醫院精密檢驗之後,證明兩人無法生育的癥結出在她的身上,而不是渚炫初。
「早知如此,當初曾琪懷了我們渚家骨肉的時候,我就不該要人把她肚里的小孩拿掉,不然,我現在已經有個會喊女乃女乃、上小學一年級的可愛孫子了。」渚夫人一臉惋惜地嘆了口氣,語氣充滿後悔之意。
「夫人…」卓香玲听到婆婆這麼說,感到相當委屈和無奈。
自從奉父母之命嫁到渚家後,曾經听夫人提過,六年前,渚炫初和她結婚之前,曾經在海邊邂逅了一個出身平凡的女孩,兩人當時談了一場相當短暫的戀愛。
雖然沒見過那女孩,這六年來也不曾听渚炫初提起過。但是,卓香玲可以隱約地感覺到,平常冷漠少言的渚炫初內心深處還相當掛念那個年輕女孩子。
卓香玲將視線投向一旁的渚炫初,只見他一語不發地抽著煙,冷冷地望著泳池邊的美麗花圃,對于話題保持一貫的沉默。
「炫初,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地听我說話?」渚夫人見兒子冷漠得好似置身事外般地悠閑,不禁生起了一肚子火。
「我已經盡力了,你還要我怎麼辦?不能生育的人是香玲,又不是我。」渚炫初冷冷地拉回視線,對于母親這種家常便飯的抱怨嘮叨早已習慣。
听到丈夫這麼說,卓香玲的心又被狠狠地割了一刀。
當初渚炫初在母親的命令下,娶了門當戶對的她,這六年來,兩人好歹也是夫妻一場,然而渚炫初的態度卻和六年前一樣,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更趨冷漠。這,令卓香玲感到相當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