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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分不清 第24頁

作者︰于晴

「他在哪兒?送回去了嗎?」

「這個……他留下來了。」話才說完,頓覺他使盡全力捏住她的左手。

「東方兄,你捏痛我了。」她連眼也不眨地改變稱謂。

「痛?妳既有膽子尋歡,這點痛受不了嗎?」

她有點一頭霧水,但神色未變,手腕一轉,反客易主地改壓住他的手掌。

只是輕輕一壓,他的手骨就發出輕微的撞擊聲。即使他有感受到同樣的疼痛,俊臉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種男人,是她所不了解的,明明背負著攪亂皇朝的惡名,卻跟她所見的貪官污吏有所不同。只因喜怒無常,所以在朝中興風作浪為所欲為嗎?她搔搔頭發,實在無法理解他的作風。

「那個……東方兄,舉個例子吧,這就跟你上青樓,明明點了個姑娘陪酒,結果卻被傳成在那種地方跟姑娘行、行男女之事,嗯,就是那樣吧。」

「我要去青樓,絕不會只有陪酒……」見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揚眉︰「阮冬故,妳妒忌了嗎?」

「沒有。」她照實說︰「我對尋歡作樂沒什麼興趣,東方兄若喜歡這方面,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跟你搶姑娘的。」

東方非听她答非所問,先是一愕,後來才明白,她根本誤會了他的暗示。

突地,他迸出大笑︰

「哈哈,很好啊!我還是頭一遭嘗到自作多情的滋味。」移坐到她的身邊,她也不以為意。這個阮冬故當真沒有男女之分。他逼近她的臉,平靜地挑起她嘴角的飯粒,當著她的面,神色自若送至自己嘴邊輕輕含住後,才開口︰「冬故,那天晚上妳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以視若無睹,但,我跟妳打個賭,妳要再敢跟那男寵獨處,他會死無葬身之地。」語氣如同神色自然,但他說過的話一向成真,少有收回。

「東方兄,敢問他犯了何罪?」她不覺他的舉動有何曖昧,只當他一向如此。

「他沒有罪嗎?」指月復輕滑過她的頰面,拂過她的嘴角,神色不甚愉快︰「他唯一犯的罪,就是不該讓妳不小心著了他的道。」她少年入朝,對男女情事可以說根本是一個笨蛋,若有人存心挑逗她,她這個傻姑娘不見得躲得過。

若有機會,他還是要殺了那名男寵。

她搔搔頭,笑道︰「東方兄,我一開始是真的嚇著了,那天晚上,我一進屋里,以為他是一郎哥……他當然不是。一郎哥不愛踫觸人,所以他突然從背後抱住我時……」忽地住口,注視著抱住自己身子的雙臂。

「就像這樣?」那聲音似是帶絲玩味,又有種听不出來的情感。

「……他是從後面抱住我的。」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坦白地說。

「都差不多,然後呢?」東方非平靜問。

「東方兄,你想重建當時的模樣?」

「有何不可?」

「……」她聳肩。「當然可以……真的要依樣畫葫蘆?」

「阮冬故,妳是不是太無所謂了點?我也可以嗎?還是,妳對我,多少有點意思了?」他輕柔地問,眉間充滿微慍,見她一臉迷惑,他對她真是又惱又恨啊!

明明該視她為玩物,玩弄于股掌問,偏偏人心難測,他的喜怒無常竟然連自己也沒有辦法揣測到。

「東方兄,這里是馬車……好吧。」她攤攤手,總覺得這樣被他正面抱著,有點親昵跟不適。「你是第一個這麼抱著我的人,不過,也幸虧東方兄你是正面抱我,從我背後的話……」

東方兄听出她異樣的語氣,逼問道︰

「阮冬故,把那一夜照照實實源源本本地說出來!絕不許有任何遺漏!」

她坦白道︰「那晚我一進屋,就被他從後面抱住,我心想正大光明之輩,是不會干這種事的,所以就……」她朝他展顏燦笑,讓東方非微怔,接著她手肘往前一推,听見他的悶哼,趁他痛得松開臂膀時,她身形一矮,將他一個大男人摔過肩。

馬車雖然不小,但當他整個身子狼狽跌坐在地時,還是撞上了車門,發出一聲巨響。外頭的青衣立喊︰「大人?」

阮冬故強忍笑意,扮了個鬼臉,說道︰

「東方兄,就這樣了。我不小心摔他過肩,他跌到地板時撞到頭,再加上我力道過猛,讓他肋骨斷了幾根,他昏迷一整夜,我只好扛他上床等天亮了。」她很無辜地說道︰「我方才已經放輕力道,避免同樣的慘事發生。」

銳利的丹鳳眸狠狠地瞪著她,一時半刻痛得說不出話來。

「大人?」青衣追問。

「我沒事。」東方非咬牙忍痛道。

堂堂一名首輔竟然如此狼狽,即使原凶是她,阮冬故也不禁開懷地大笑出聲。

東方非從未嘗過如此令人惱羞成怒的經驗,偏偏他內心無怒氣,反而現下是自他乍聞謠言之後,心情最為放松的時候。

原來啊,原來啊……他在不知不覺中也著了她的道……

「阮冬故,妳可知這樣對我,妳會有什麼下場嗎?」

「東方兄,在馬車里的若是內閣首輔,我斷然不敢如此冒犯。」她笑意盈盈,許久沒有如此開心過。「現在與我同樂的,是我的一日兄長,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何況東方兄真要對付我,我也不怕你在背後偷襲。你要讓我五馬分尸,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啊。」

東方非聞言,深深地注視她一眼,而後哼笑一聲,朝她伸出手來。

她笑顏燦爛,雖然有男孩兒的神采飛揚,卻也帶點動人的女孩嬌氣,她笑著讓他借力起身,卻不料忽然被他用力一拉,撞進他的懷里。

她要抬頭,他早一步俯在她耳畔低語︰

「阮侍郎,阮冬故,是男非男,是女非女,我原以為我要的是阮侍郎,沒有想到……連阮冬故我都舍不下。妳說,我該拿妳怎麼辦呢?我當妳是敵手,當妳是唯一可以征服的對象,要我將妳納入東方姓下當個無聊的暖床人,我舍不得啊,真的好舍不得啊--」

第九章

當晚--

及腰的黑色長發小心翼翼地被梳著,薄薄的單衣下難得沒有綁住白布,阮冬故年輕俏美的臉龐似在沉思。

鳳春邊梳著邊看銅鏡里的人一眼,將始末娓娓道來。

「……幾年前,阮東潛出現在阮府里,著實讓少爺嚇一跳。妳明白的,阮東潛的確曾在阮府里苦讀三個月,雖然咱們听說他一路被貶到外地,但少爺已非是官場中人,就算有心幫忙也是無能為力。他一出現,我們以為他棄官潛逃,後來才知道,他被貶為縣丞再貶主簿時,曾遇過一名白發青年--」

「是一郎哥。」阮冬故回神,笑道。

「是他沒錯。阮東潛說這白發青年的主子是少爺的遠親,跟少爺一樣有遠大的抱負,可惜錯過科舉,所以,這一次看見阮東潛被迫同流合污,有心買下他的官位,也可以一並保住他的名聲。」

「是啊。」阮冬故笑道︰「這全是一郎哥的主意。他說,要再晚一個月,阮東潛勢必熬不住掙扎,重披朝服回京,錯過這一次機會,就再也找不到與我長相神似的官員。鳳春,其實一開始我好心虛,從頭到尾一郎哥都不準我出面,他以我手下的身分與阮東潛對談三日,阮東潛才終于放了手,他以為一郎哥的主子必是才智比一郎哥更好的人才,沒料到我是一肚子草包呢……」

「我家小姐才不是一肚子草包,妳只是不喜讀書而已。」

「是是,我在妳眼里,是最好的小泵娘。」阮冬故取餅她的梳子,拉著鳳春的手上床。「鳳春,鳳春,我好想妳呢,打小就只有妳敢抱我,要不是我怕大哥沒人照顧,我真想帶著妳出走。」她親昵地抱住如同娘親的鳳春,心滿意足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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