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運意味深長地注視她好一會兒,向來帶笑的唇已不再抹笑了。他的眉頭深鎖半晌。如無視于她般,走出船房。
她叫無鹽──
原來她就是那個應天命而生的女子。
無鹽女,得帝而毀之──
第四章
兄帝沒,寧靜王替,天下平,金壁由此興;一女出,謂無鹽,得帝而毀之──
金壁王朝龍運圖史第三世初卷
他說,他要召見她。
在船行數十日之後?
「咱們爺決定要召見你。」小喜子重復,高傲的用語讓無鹽睫起眉頭,但未使小喜子打退堂鼓。
「你只有二個選擇,自個兒去見爺或是被人扛著過去。」小喜子難得嚴肅的陳述,同時賞了一眼白眼給敢進「」的首位男子李勇。
若不是他,皇上爺又怎會爆發積壓多時的燥煩不耐呢?
「小喜子,說得客氣點。」正幫無鹽磨墨的鍾憐開了口。
「客氣?跟這不識好歹的娘們客氣什麼?就是對她太客氣了,咱們才會受災。尤其是你!」小喜子瞪著坐在椅凳上的李勇。「是誰準你進來的?」
「啊?」貌似三十余歲的李勇征征,月兌口︰「馮姑娘需要我……」
「需要你?她需要的是爺!」他女乃女乃的,打他入宮以來,為了當最出色的公公,已沒再罵起髒話來,但今兒個實在忍不住了!
一下午,李勇待在「」里,就好似躲在台風眼里,怎會了解他們這些在外頭的人是如何的熬過這下午?
一直以來,他以為皇上爺修身養性已到神仙之境,老是笑笑笑,瞧不出喜怒哀樂,而今天皇上爺依舊是含笑,但卻明顯感受到他的煩躁之情。
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這娘們!
小喜子咬牙,後悔極了當初哪人不好拐,偏偏拐上這奇怪的娘們!說她奇怪,
是因為她放著出色的皇上爺不理,反而積極地在燕將軍跟前繞轉──
就舉個例子來說吧。
打從皇上爺決定留下她之後,就不再踫她,這點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原以為皇上爺留下她的原因是為泄欲,他們這當人奴才的自然也很歡喜,畢竟皇上半年不近,如今恢復男兒雄風。足證他是正常的男人;至少對他小喜子而言,是件可喜的事,雖然此女貌不出色,性子地無一般閨秀文雅,當皇上的床仲有些……勉強,但皇上爺的品味再差,奴才地該一聲不吭的接受。
然而,他實在是不明白皇上爺的心思。
原以為拿來當漫漫長夜里排遣寂寞的女人,竟然飛上枝頭當鳳凰,皇上沒踫她,卻遣了貼身女官鍾憐當她女僕,派李勇在「」外守護她的安全。
安全?船上誰敢踫她吶?這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大伙都知她目前是皇上爺的女人,就算沒再上床,除非皇上爺有這意願將她賞賜給誰。不然誰敢動她!
也因為無人敢動她,造就了她狂妄的舉止。
也許她不清楚皇上爺縱容她到何種地步,但他實在瞧不下去了,真的。他是旁觀者清,每回下午她總會上甲板透氣,而皇上爺那時會往船橋上。
初時,大伙是沒什麼感覺,而後卻不約而同的發現那娘們上甲板透氣必定會到船橋上去
「爺看上的女子就是她?」當時,有人隅隅私語,不解皇上的眼光是何標準。
她身上的衫裙略舊,貌色也屬中姿,發澤不錯,但僅此而已,就連她身後跟著的鍾憐也勝她三分。見她原本枉甲板上好奇的東張西望,指指哪兒鍾憐必會上前低聲解說,而後奇怪的事來了。
她瞧見了船橋上的皇上爺,眼畔一亮,抬起裙疾步走上船橋,沒人攔她,因為她是皇上的女人。
上了船橋,皇上爺像也注意到她了,旋過身偏頭瞧她。
她微笑,上前──
「啊!」觀望的漢子之中忽有人倒抽口氣,下巴有些月兌臼。「她……的眼力是不是有問題?」
她是上前迎向了龍天運,卻是走過了他身邊,對上了黑臉燕奔,朝著他興奮的比手畫腳。
不敢相信吶!她竟然當著皇上爺的面!皇上呢!只須彈彈手指,這艘船上人可以盡為他而死,她膽敢無視皇上爺的存在!
雖然皇上爺沒說話,但離他最近的小喜子卻明顯可見皇上爺的臉色有些青了。
這還不打緊,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同樣的場景重復上演,皇上爺的臉色一日不如一日.那事態可就大條了。
私下曾跟皇上小心建言︰
「皇上爺若想要她,奴才立刻備妥一切。」
「誰告訴你,我想要她了?」龍天運懶洋洋道,目光卻追尋熱切微笑的無鹽。
她的微笑不是對他,而是燕奔。
「那……等船一靠岸補資,奴才再上花樓找女人過來服侍皇上爺。」這回,他發誓絕對不再找一個頑固又奇怪的女人!
「你當我是一日不可沒女人相陪嗎?」龍天運心不在焉地揮了揮手,斥退他。
完了,皇上爺肯定是迷戀那娘們了。要不怎會連稱呼他為「皇上爺」沒責難呢?
他也曾找過燕將軍,要他少出現在甲板上,或許那娘們會「退而求其次」的看見皇上爺的存在。
燕奔只是靜靜地沉默了會,道︰
「我身負皇上安全重任,皇上到哪兒我便跟到哪兒,由不得我作主。」
嘖──帝不急,急死太監。
總之,皇上爺死不承認,但煩躁不悅卻逐漸顯露出來,直到今日下午鍾憐從「」探了個頭出來,要守在門外的李勇進去,船上多日來的死氣沉沉終于得以爆發。
鍾憐不知說了些什麼,李勇進去了,然後門關,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當時,他之所以目睹了一切,是因為他是順著皇上爺的目光看去的。
雖然那娘們每日下午必上船橋找燕奔,但皇上爺並沒因此不再出來,反而在船橋上的時間待得更久;沒人發覺,因為皇上爺掩飾得當,但逃不過小喜子敏銳的眼,皇上爺在等她。
而今兒個下午李勇進房後,她卻沒再上過甲板。
皇上爺的臉色……隱約的透露出鐵青。
「奇……奇了……今兒個馮姑娘沒出來透氣……奴才還是去看看的好……」小喜子結巴道,試圖讓皇上爺平息怒氣。
龍天運不可置否.卻忽然問道︰「小喜子,你倒說說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做些什麼事?」
「這……皇上爺,您忘了還有一個鍾憐也在里頭啊?」小喜子苦著臉,真想極胸頓足一番,他怪那娘們,更怪自己當初為何要抓她來,他誰都怪,就是不敢怪皇上爺的品味。
「小喜子?」
「爺,他倆還能做些什麼?李勇的品味哪像您……我是說,李勇忠心得很,他的先祖雖被先皇眨為庶民,但血緣畢竟歸屈金壁皇族之人,他絕對對您忠心,不敢有所逾矩。」
就算今兒個那娘們是天仙絕色,李勇也絕不敢踫她。金壁皇族的血緣連系強悍于漢人,也因此一旦拱出來的皇帝,絕對受皇族死命的效忠,李勇就算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會踫她,皇上爺也該明白其理,卻教妒忌蒙做了心智。
妒忌?就憑那娘們也配得到皇上爺的妒忌?
時至夕陽西下,明顯可感船上烏雲密布,尤其近皇上爺十步距離之內,足以聞到那股緊張的氣味。
船上漢子雖沒表態出皇上的失常,但確實感受到這是皇上爺不曾展現的另一面貌。然,一個人的忍耐度是有極限的,當皇上爺吩咐要見她時,他真是松了口至少烏雲不必再罩在他上頭,要受罪該由當事者去承搪。
他特地先在廚房里調好藥份,就等她一進皇上爺的肩,他就可以開始慢慢煎藥了,他預估這回皇上爺的寵幸,大概要到明兒個早上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