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就是。
聳聳肩,她躺上床,打開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
八月二十六日
我以為她是女巫,但……
難道她是幽靈?
不,她不是,我踫觸過她,她明明是溫熱的,實實在在的,不可能是幽靈,既是如此,她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將近二十天都不見她再出現,以為她就此消失,但我對她的不僅不曾消褪半分,反而愈來愈熾盛,也愈來愈難以壓抑,直至今天,我竟然腦海里一浮現她的倩影,下面便不受控制的騷動起來了。
為免在人前出現尷尬的狀況,我只好悄悄叫個妓女來,希望能稍微紓解一下那折磨人的。
誰知那女人一貼上來,我卻反而失去了興致。
這也好,只要能夠讓我冷靜下來,任何方法都無所謂,我可不想讓姑母再抓到機會逼迫我娶表妹。
然而,就在我暗自慶幸之際,那該死的女巫竟然又出現了!
瞬間,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剩下滿腦子的感恩——她來了!
可是她又跑了。
我立刻追上去,然而就在我以為即將可以捉到她的那一剎那,她又消失了,我發誓,只有兩秒鐘的時間,不過轉個彎而已,她就不見了。
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她哪里也沒去,還在古堡里呀!
雪儂哈哈大笑著放下日記本,促狹地心想。這是她第一次捉弄人——不是故意的,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從日記上也可以猜想得到他的反應。
困惑又懊惱的滿頭霧水。
看來她最好隔一段時間再去,免得害他腦神經衰弱,不是以為自己撞鬼了,就是以為自己腦筋哪里出了問題了。
她只是好奇想去看看,可不想惡作劇。
第三章
九月,收獲季節即將展開,也正好是杜奧爸爸、媽媽的結婚周年紀念日,他們總是趁這個機會在康帝莊園舉行一場宴會,是慶祝,也是慰勞那些為杜奧布羅杰家辛苦管理葡萄園和酒莊的人。
由于杜奧布羅杰家族擁有七座葡萄園,而且所有成年家人都可以來,有得吃又有得玩,因此這場宴會相當盛大,每年都有兩百人以上參加,不到深夜不會結束。
為了這場宴會,雪儂還特地跑回巴黎去拿晚禮服。
「時間快到了,雪儂,你好了沒有啊!」
來古堡接她的是杜奧家老大,他很準時的每隔五分鐘就來敲一次門,敲得雪儂險些抓狂,差一點點就把口紅、粉餅全丟過去。
「好了、好了,再一分鐘就好了啦!」
「那我到車上等你。」
對鏡打量最後一眼,雪儂滿意的點點頭,旋即轉身拎起羊毛短斗篷——這種季節里夜晚時分總是有點涼,一邊低頭看禮服有沒有問題,一邊匆匆開門出去,誰知走不到兩步就一頭撞上某人。
「咦?你不是說要到車上等……噎!」
聲音不見了,她驚愕又慌亂的仰著眸子注視扶住她的人,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才好。
那雙黑褐色的眸子就跟他的手一樣,緊緊的攫住她毫不放松,眼中的神色充滿了各種情緒,有意外、有錯愕、有驚嘆、有憤怒,最多的是疑惑和渴望,猶如暴風中的層層烏雲般在他眼里奔騰翻滾,仿彿隨時都可能升級為超級龍卷風,卷得世界大亂,宇宙狂飆。
他想干什麼,吃了她嗎?
整個人就在他掌握之中,他的眼神又好像饑餓得不管眼前有什麼東西都可以一口吞下肚子里去,雪儂不禁心驚膽戰的猛吞口水,開始慎重考慮,要不要使出宇宙無敵終極絕招——踢他小弟弟一腳,好乘機逃之夭夭?
然而,半晌後,他卻出人意料之外的不僅沒有爆發,甚至還換上了另一張臉。
前一刻他的表情還跟前幾次踫面時一樣極為冷峻,就像那種脾氣很不好,隨時都可能甩出手套跟人家說︰「我們去郊外吧!」的陰鷥男人,眨個眼卻已變成世界排名第一,最最溫和、最最親切的紳士派男人,黑褐色的瞳眸里還映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詼諧,看得雪儂既錯愕又困惑的直眨眼。
他怎麼了?
氣過頭,腦袋當機了?
「我發誓,我絕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所以……」仿彿怕嚇跑她似的,他的聲音也十分輕柔,宛如最溫和的葡萄紅酒。「請你不要消失。」話落,他放開手,退後一步,但雙眼依然緊盯住她不放。
听說男人的誓言只有百分之一的可信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遲疑著,雪儂又咽一下口水,才剛偷偷回眸看了一眼,馬上又听到他的聲音,比剛剛更低柔N萬倍。
「請不要消失。」
她猶豫一下,終于轉回頭來,小心翼翼地端詳他片刻,確定他沒有任何不良意圖之後,方才出聲。
「你想干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的吧!」他咕噥。「呃,我是說,你是誰?」
「真沒禮貌,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我以為你知道。」他又嘀咕。「我是埃米爾•裘雷歐瓦。」
丙然是他。
「現在我知道了。」她說,然後就不吭聲了。
他嘆了口氣,很有耐心的再問一次,「你是誰?」
雪儂聳聳肩。「雪儂•于。」
「于?」他揪著眉頭喃喃重復,「我沒听過這種姓氏。」
「廢話,我又不是你們國家的人,」雪儂指指自己的臉。「看不出來嗎?我是東方人。」
他點點頭表示了解了,隨即環顧四周一圈。
「我想我們在這里說話很奇怪,到外面去好嗎?」
是沒听過人家在浴室里談話的。
于是她跟著他離開浴室到臥室去,兩人再次面對面站定,沒有人說話,他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
她向來不喜歡穿太顯眼的顏色,譬如今夜,她穿的是黑色平肩露背的貼身晚禮服,沒有任何多余的花俏裝飾,烏溜溜的黑發在腦後挽了個髻,髻上插著一支碎鑽發釵,除了一對鑽石耳飾和一條鑽石項煉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裝飾,典雅的風韻中流露出無比的性感,表情卻依然騙人的純真。
而他,埃米爾,穿的是白襯衫、黑長褲、黑背心,一眼可知他也要參加宴會。
「你穿的是東方人的服飾?」
埃米爾終于開口了,但雪儂還來不及做任何回答,一側便傳來敲門聲。
「先生,客人都到齊了。」
「叫伊德去招呼他們,別來打擾我!」埃米爾頭也不回地吩咐,目光依舊流連在雪儂身上,舍不得移開。
「丟下自己的客人不管是很不禮貌的。」雪儂很客氣的教導他正確的禮儀。
「那是我姑母的客人。」
「既然是她的客人,為什麼不在她自己家里辦宴會?」
「她的家不夠大,也拿不出籌辦宴會的花費。」
「原來如此。」雪儂緩緩走向高背椅,上頭搭著一件燕尾服外套,還有一枚精致的懷表,她徐徐撫過去。「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埃米爾凝視她片刻。
「你的國家允許女人隨意‘造訪’男人的臥室嗎?」
別說她的國家,要說二十世紀,在二十世紀,不用說允許,男人才歡迎女人的「造訪」呢,要是能順勢再來個一夜,那就更來勁了!
「如果我說是開錯門,你信不信?」
「對不起,你說……開錯門?」埃米爾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不怪他,別說他,她自己也不信。
「好吧,那我這麼說,在我的國家,無論男女,滿十八歲就可以獨立自主了,想上哪兒就上哪兒,愛干嘛就干嘛。」雪儂信口胡吹,反正他又沒辦法查證。「這總行了吧?」
「十八歲?」埃米爾吃驚的低呼。「你有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