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行動證明了自己是最勇猛無畏的戰士。
而在隨後十天的連番戰役中,也可看出他有多善于利用地形來計劃出最周密的戰略,針對不同的戰況采用靈活多樣化的作戰方式,步步進逼得哈羅德節節敗退。
他也以戰績證明了自己是個優秀的戰略家。
站在軍隊前面,他在行動指揮的表現上更是精采絕倫,不僅能夠在戰爭進行中臨危不亂地適時調整戰術,使用計謀出奇制勝,也能夠抓住戰爭中最有利的時機進行決戰。
他更以事實證明了自己是個英明果斷的指揮官。
他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征服者。
可是……
「十月十四日,哈斯丁戰役,」她喃喃自語道。「這才是決定性的最後一戰,誰勝誰負將在今日揭曉。」而且這天也是她來到這里滿一個月的日子,換句話說,這場戰役結束之後她就得回去了。「不過照這情形看來,征服者終究會得到最後勝利。」
所以在哈羅德面前她才刻意隱瞞了這場戰役,否則一旦透露出這場最後決戰,明白告知哈羅德他就快嗝屁了,哈羅德不是先嚇得腦中風翹辮子,就是立刻命人把她捉起來,當場來一幕火燒女巫請大家觀賞。
她還沒活夠咧!
「差不多到時間了吧?」她咕噥著瞄了一下煉表,再抬眸,旋即愣住,「咦?怎……怎麼又來了!」遙望著征服者又將巨劍指向她,她不禁啼笑皆非。
不是跟他說過他的敵對者不是她了嗎?
但是那位征服者非常固執,巨劍依然指住她文風不動。
真是的,那一回她以為他是在向她打招呼,想說他真是大度能容,不但不責怪她把諾曼人的軍情透露給哈羅德知道,還這麼客氣有禮,所以很自然地回了一下禮,沒想到之後的每一場戰爭開始前他都要把劍指向她,倘若她不回禮,巨劍就不會轉向英軍,巨劍不轉向英軍,戰爭就別想開始,大家一起等到地老天荒吧!
這是某一種不為外人知的神秘儀式嗎?
歷史上好像沒有記載嘛!
「好好好!」嘆著氣,她不得不提起裙子曲膝施禮。
丙然,她一施完禮,巨劍便轉向英軍了,于是,號角齊鳴,戰斗開始。
起初,部署在威爾登山峰頂兩側翼,起碼多出諾曼人一倍的英軍居高臨下,兵器銳利,給予沿山坡向山頂推進的諾曼人嚴重殺傷,諾曼人左翼逐漸向山下敗退,中央的諾曼人也受到影響後退。
在混亂之中,征服者鎮定地重整旗鼓,由騎兵在前,步兵隨後,向英軍發動第二次進攻,此時英軍由于光顧著追殺敵人,因而導致自身隊形混亂,遂被征服者挽回了敗局。
「帥!」南絲忍不住用雙臂比出一個大大的勝利手勢,並大聲歡呼叫好。「真是酷斃了!」
但這場戰斗一整天不斷拉鋸,諾曼人始終無法突破英軍密集的防線。
直至接近黃昏時,征服者改變戰術,利用英軍輕率出擊的弱點,命左路軍佯敗將敵人引開堅固有利的陣地,然後諾曼人向後退到谷底,再上山,待敵人追擊時,征服者即率右路軍猛攻,居高臨下予以痛擊。
炳羅德並沒有識破這一計謀,追擊時損兵又折將,實力受到嚴重削弱。
「豬頭、笨蛋,哈羅德,你打胡涂了是不是?我不是一再警告你,征服者最擅長的就是以退為進嗎?」南絲懊惱地大叫。「看來歷史是改變不了的,笨蛋還是笨蛋,征服者始終是征服者!」
沒得救了!
眼看征服者抓住這一戰機發動最後反攻,同時命令弓弩手高角仰射,南絲心想,哈羅德將在這時候眼楮中箭身亡,一切就結束了……
「耶?!」
南絲錯愕地看著哈羅德中箭落馬,英軍立刻陣腳大亂,全線崩潰,諾曼人乘機殺他個尸橫遍野,英軍倉皇退走,留下來的撒克遜人尸體至少有諾曼人的兩倍多。
可是哈羅德沒有死!
他不是眼楮中箭,而是肩膀中箭,不是致命傷,他也不想逃走,但他身邊好幾個怕死的家伙立刻把握機會簇擁著國王跳上馬逃之夭夭,盡避哈羅德大吼著,「不能退!不能退!」
也就是說,征服者尚未征服英格蘭,因為只要哈羅德還活著,撒克遜人就不會降服。
歷史改變了?
在英格蘭軍逃進白亞山區之後,公爵便停止追擊,因為他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也明白胡亂闖入不熟的山區里很容易讓自己踏入陷阱。
這種明知有危險的狀況,他絕不會輕易陷入。
起碼在這一場戰役與隨後的追擊過程之中,哈羅德的軍隊業已減少了三分之一還多,而且哈羅德本人也受了傷,不但大大折損了英軍的實力,也大大消減了哈羅德護衛領土的信心。
人一旦失去信心,做任何事都不容易成功。
于是他率軍回到哈斯丁,準備在清理過戰場並鞏固好防衛要塞之後,再領軍繼續追剿哈羅德。
不甘心啊!
現在就回去嗎?
可是歷史已經改變了,天知道結果究竟是如何?
「怎麼辦?怎麼辦?」木然地呆望著正在收拾殘局的戰場,南絲猶豫不定地喃喃自問。「到底該怎麼辦?」
確實,征服者業已證明他的能力的確有資格被稱為征服者,而不是因為運氣好,她已經達到她此來的目的了,但除非是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的人,不然誰不想知道歷史改變之後的結果到底是如何?
她可是想得要死!
但是臨出發前她曾向同伴們表示過一個月後就會回去,如果現在不回去的話,她們一定會擔心的。
所以,現在就要回去了嗎?
「咦?那女人怎麼還在那里?」歐多咕噥道。「往常她不都是戰爭一結束就離開了嗎?」
因為她要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不知為何,凝望著那失去了自信的僵直身影,公爵有這種預感,而又基于某種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他不想讓她離開,于是,他毫不遲疑地大步走向她,並在隔著她尚有一大段距離時停住,然後抽出巨劍……
「慢著、慢著,大哥,你想干什麼?」歐多慌忙拉住他的手臂。「你不是想做我心里正在想的事吧?」
但公爵粗魯地推開他,並奮力將巨劍拋向空中畫出一道圓弧,然後劍尖朝地筆直落下。
「天哪!」歐多申吟。
這家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他忘了騎士的劍是騎士精神的化身,寧願失去自由、失去生命,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劍嗎?
驚愕地瞪住筆直插在她身前地上的巨劍,南絲並沒有被嚇著,反而怔愣地打量起那把劍來了。
仍左右晃動不已的巨劍比一般寬刀劍要來得更長,起碼有一米二以上,護手宛如老鷹的金色羽翼,上面綴滿了名貴的彩色寶石,而劍柄是純黑色的,最頂端嵌著一顆碩大無比的紅寶石。
天哪,只要擁有這把劍,她就發了!
不過,他真的要把它送給她嗎?
疑惑地,她將視線投向山谷下的征服者,只見他兩腳岔開分立,雙手扠腰傲然地瞪住她,那姿態就像是……
她禁不住爆出大笑。
不,他不是要把劍送給她,他是在向她挑戰,挑戰她是不是敢再看下去!
天知道他是如何猜到她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再看下去的,不過,他倒真是幫助了她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