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著氣,嘉琿又講了一次,慢慢的。
「馬上好,馬上好,我沒有自己綁過辮子嘛!所以……嗯,好了,好了!」
琥珀終于出來了,深深淺淺的紫團袍和襜裙,襯托得她越顯膚白若雪,清秀細致的嬌容上沒有半點脂粉的痕跡,卻更是高雅清麗,可是她卻垮著一張傾國又傾城的美美嬌靨,愁眉苦臉。
「你確定真的不要我覆面紗嗎,嘉琿夫君?我這麼丑,如果有人被我嚇死了怎麼辦?也許不要讓女人和小孩子看見我比較好,你知道,女人家天生膽子比較小,小孩子又不禁嚇。」她很認真地說。「你認為我的建議如何,夫君?」
三個男人神情怪異地互覷一眼。
「我想……」嘉琿咳了咳。「我們涅剌古部的族人個個都是膽大豪氣壯的英雄豪杰,包括女人和小孩子在內,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有人會被你嚇死,對,這就是我的想法。」
蘇勒與達春不約而同地噗哧笑出聲。
「不過有件事最好還是先警告他們一下比較好。」蘇勒笑著出屋去命令大家,「手里抱著孩子的人請先把孩子放下,拿著什麼尖銳沉重物品的人也請先把東西擱在地上。」這樣就不至于發生有人不小心把孩子摔在地上,或者掉斧頭砸了自己的腳板子的慘事。
令人困惑的命令,不過大家都乖乖服從了。
「好,可以請夫人出去見族人了。」
于是,琥珀深吸了口氣,毅然隨在嘉琿身後走出屋子,勇敢地站上空地中央的高台面對所有族人,然後,就如同她所預料一般,無論男女老幼,黑壓壓一大片幾百個人,個個一副瞠目結舌嚇傻了的表情,連尖叫都叫不出口,好可憐。
幸好,沒有人昏倒,更沒有人當場嚇死,他們果然是膽大豪氣壯的英雄豪杰,包括女人和小孩子在內。
琥珀安慰自己,但仍感歉疚得很,不曉得他們會不會連作好幾天噩夢?搞不好晚上不敢睡覺了也說不定,尤其前面不遠處那幾個拚命眨眼的少年,嘴巴張得好大好大,他們一定嚇壞了。
她一邊考慮應該如何彌補他們,一邊仔細聆听嘉琿如何介紹他的妻子,準備把它們銘記起來流傳百世,讓他們的子子孫孫知道當年祖先是如何盛贊他的妻子的,可是因為嘉琿介紹她的話說得飛快,字連字,句連句,所以她听得滿頭問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默記下來。記下那些問號嗎?
只有最後面那幾句,因為他說的比較慢,所以她才能听懂。
「……因此我想多留一天陪琥珀熟悉一下,之後再帶人去打獵,各位有意見嗎?」
「沒有!完全沒有意見!」族人們異口同聲大叫,誠心誠意的支持酋長大人的決定。「酋長大人想陪夫人多久都行,一輩子也行!」
于是,嘉琿知道,僅只這一面就足夠了,他的族人們已經很樂于為琥珀奉獻出他們的生命。
琥珀則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
沒想到不僅是她自己挑選的紙老虎夫婿絲毫不介意她的丑陋,連他的族人也能這樣毫無怨言地接受她的丑陋。
他們真是好人,大家統統都是好人!
「好,那大家可以回去忙了。」嘉琿揮手道。
等大家各自散去後,琥珀立刻抓住嘉琿提出要求。
「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打獵!」
嘉琿蹙眉考慮了一會兒。「先讓我看看你的箭法如何。」
于是,四人結伴到村寨旁的練箭場,途中有人听說酋長夫人要「表演」箭術,馬上聞風跑來一大堆人觀賞免費表演,大家都圍在琥珀身後熱心地大喊加油。
「你先試試射那株圓木。」
「沒問題!」
琥珀立刻搭箭上弓,姿勢還滿像那麼一回事的,下一刻,手放箭出,但見在一旁純看熱鬧的達春驀然身子一矮,箭矢驚險萬分地自他頭上疾掠而過,帶起幾根斷裂的發絲,達春駭然張大嘴,不僅嚇出一身冷汗,連尿都差點嚇出來了。
為什麼是他?
因為他沒有喊加油嗎?
「……這次試試射達春,看你能不能射中圓木。」
話聲剛落,驚恐的尖叫接二連三,在一陣慌亂的跑步聲後,四周已不見半個人影,連嘉琿自己也躲到土丘後去了。
自此而後,當酋長夫人在練箭的時候,再也沒有人膽敢去看熱鬧,即便負責保護她的達春也只敢躲在遠遠的大樹後偷看。現在他不用擔心會被酋長夫人射中,卻無法不擔心另一件事。
擔心她會射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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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是個很識相的女人,沒資格打獵,那就乖乖待在家里負責她的家務。
自練箭場回來後,琥珀正想問問自己的職責,沒想到嘉琿卻已先派了兩名女奴隸來伺候她。
「她們……」琥珀拚命眨眼。「是干嘛的?」
「伺候你,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吩咐她們為你做。」
「可是……」琥珀露出頗為困擾的眼神。「我想自己動手啊!」
「不,」嘉琿堅定的搖頭。「你們漢女的身子羸弱,承擔不了族里的女人所負責的粗重工作,你很快就會累倒了。」
耶?看不起她?
「我才沒有那麼孱弱呢!」琥珀兩手扠腰大聲抗議。
「妳有!」嘉琿不用扠腰,他只要高高在上的俯視足足矮他兩個頭的小妻子,氣勢就壓過她一大截。「看看我們族里的女人有哪一個像你這麼嬌小瘦弱的?」
有沒有搞錯啊!他不嫌她丑陋,卻來嫌她太矮太瘦?
包何況,她哪有瘦?她的胸部有很多肉,也有很多肉,這樣還不夠雄壯威武嗎?
「你喜歡胖女人?」她用指控的語氣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嘉琿有點啼笑皆非。「我是說,你做不來那些工作的。」
現在又來說她沒用了!
「誰說的?我就做給你看!」琥珀傲然揚起下巴。
嘉琿不由得皺眉,繼而眼一轉。「你不喜歡她們兩個?」
那兩個年輕女奴隸一听,急忙惶惶恐恐地搶上前來施禮。
「格佛荷、哈季蘭听候夫人命令。」
「命令?」琥珀一臉怪樣,繼而螓首微傾,咬著手指頭眼珠子亂轉了半天,忽地朝嘉琿投過去狡黠的一眼,咧嘴而笑,「好,要命令是吧?那我就來命令你們……」兩手一抓,一邊一個,琥珀硬拖著兩個奴隸往外走。「教我族里的女人所做的工作!」
「夫人?!」
榜佛荷與哈季蘭滿眼不知所措地被琥珀硬拉出去了,嘉琿本待上前阻止,卻被蘇勒橫臂擋住。
「嘉琿,或許她不似你所想象的那般縴弱。」
嘉琿眉攢更深。「可是……」
「嘉琿,給她一個機會吧!」蘇勒低勸。
嘉琿深深看他一眼,然後回身到桌旁盤膝坐下。「說吧!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八成是不太好的消息,不然他們不會那麼有耐心地等他主動提出來。
蘇勒與達春相對一眼,習慣性地各自在嘉琿兩旁落坐。
「首先,你母親那一族部落派人來請求幫忙。」
「又是室韋人?」
「是,室韋人老是去偷他們的牛羊,偷不到就搶,他們已經損失慘重了。」
「我又有什麼辦法?」嘉琿憤怒地哼了哼。「他們的部落領地距離我們的領地那麼遠,騎快馬也要三、四天才能到,我們既不能讓我們的族人長期駐守在他們那兒,也不可能他們一求救我們就派人過去,所以我要求他們加入咱們這一部落聯盟,這樣聯盟的守衛隊就會定期到他們那邊巡視,有麻煩找守衛隊就行了,可是他們硬是不肯,究竟要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