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公司特案部門特別……」桑念竹跟著喃喃念,念到最後驀然改為錯愕的驚呼。「副理?副理也可以兼差?!」
「我的本行是程序設計嘛!」于培勛辯解似的反駁。「那是我老爸逼我兼的差,還不準我辭掉,要怪去怪我老爸好了!」然後又喃喃埋怨不已。「他要對威迪生忠心耿耿到死也是他家的事,干嘛還要拖我下水嘛!」
桑念竹本來還在發怔,一見他那樣小孩子氣的發牢騷,不禁又失笑。「要是讓亞梅知道了她一定不信,還會說……」她轉回去繼續觀察那艘熱鬧非凡的游艇。
「那小子那麼龜毛怎麼可能是牛津出來的,又是威迪生副理,听他亂蓋!」
一听到「龜毛」那兩個字,于培勛不覺眉峰輕顰,立刻聯想到早餐時泰德所說過的話。片刻後,他終于忍不住了。
「小竹。」
「……嗯?」桑念竹又開始心不在焉了,她拚命睜大眼想看清楚游艇上的某個男人是不是那位知名男影星?
「你……會不會覺得我別扭得今人很受不了?」他忐忑地問。
奇怪,看起來有八成是啊!但是……「怎會呢?」那位男影星應該是非常穩重有風度的,怎會那樣抱著女人狂吻?
一顆高掛天空的心立刻降落到地面上腳踏實地站穩了。
「那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哪里今人受不了,你應該會老實告訴我吧?」
天哪!他們在………「不會吧?!」在銀幕上的彬彬紳士不可能會抽大麻吧?
于培勛臉色倏變。
不會?
意思就是說,就算她真的覺得他很今人受不了,她也不會老實告訴他。
「為什麼?」
怎會這樣?「太可怕了!」虧她還很欣賞那位男影星的,沒想到他的私生活竟然如此生活靡爛!
于培勛的神情霎時又陰郁三分。
可怕?
她是擔心她若是老實說的話,他會生氣嗎?
「如果我說我不會生氣呢?」
咦?和那位男影星糾纏成一團麻花的那個女的………「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位純情少女明星吧?她只有十三歲呀!
于培勛的表情開始呈現無敵鐵金剛的線條僵硬冷然。
不可能?
是說他不可能不生氣?也就是說,如果她坦誠說出他有多今人受不了的程度,他一定會老羞成怒?
不會是他們,可偏偏就是他們,其是太今人難以置信了!」
可怕?怎會?不可能?不會?
現在到底是怎樣?
「他們?誰啊?你認識的人嗎?」
桑念竹說了兩個于培勛根本沒听過的人名,听者自然是茫然以對
「在銀幕上他們一個是如此斯文紳士,一個又是那樣清純飄逸……
原來是影星。
「……我本來還挺欣賞他們的,沒想到私底下……私底下的他們竟然如此婬亂,而且那個女孩只有十三歲而已,真是太可怕了!」
是她太單純了吧?
「銀幕上的人物本來就是虛構的。」
「可是……不應該差這麼多呀!」
「我想他們是喝醉了。」
「他們還抽大麻呢!」桑念竹低低嘟嚷。
「真是今人失望!」又往游艇那邊瞥了一眼,于培勛覺得有點頭痛。
難道他們剛剛講了半天都是……胡搭?
「小竹。」
「嗯?」桑念竹已經不敢到處亂看了,只好盯住于培勛。
「剛剛你在看游艇那邊的時候,沒有听到我在說什麼嗎?」于培勛小心翼翼地求證。
桑念竹怔得一怔。「你剛剛有跟我說什麼嗎?」
丙然。「我在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別扭得令人很受不了?」
「你?」桑念竹听得似乎很詫異。「怎麼會?」
「那麼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哪里今人受不了,你應該會老實告訴我吧?」
桑念竹歪著腦袋想了想。「可是沒有的事,你要我說什麼呢?」
「我是說如果有的話。」他強調。
「當然,你又不像亞梅。亞梅雖然對我很好,但她凶起來的時候真的好凶喔!因此有些話我也不敢老實對她說,怕她一火起來也要對我發飆。但是我從來沒看見過你生氣,頂多就是不太高興,而且你也不會亂飆出來,所以我不怕你,有甚麼話也不必故意隱瞞不說,因為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生氣。」
她沒見過他生氣並不表示他不自生氣啊!
「可是你說李亞梅覺得我很龜毛?」
桑念竹輕輕點頭。「她說你很小氣。」
于培勛又想到泰德的話了。「你也這麼覺得嗎?」
桑念竹不好意思的別開眼。「事實上,亞梅第一個說小氣的人是我,她還說你很小氣,可是我比你更小氣,所以一比較起來,你就被排在龜毛那一級,而我則是真正的小氣狀元。」
羞赧的笑悄悄掛上她唇畔。「不過她也沒什麼惡意,因為她家有錢,不需要她擔心這種事,所以沒有機會了解節省是一種美德。而我媽媽從小就告誡我,當我們因為沒有冰淇淋吃而懊惱的時候,就應該想想非洲有多少人因饑餓而死︰當我們因為沒有新衣服穿而抱怨的時候,就應該想想西伯利亞有多少人凍死……」
眼底添上一抹憐憫。「……我們有權利活下去,他們應該也有權利活下去。我父母去世之後,我更能體會到這點,能活下去就已經值得感恩了,但是我還能念大學,朝我的目標前進,生活簡潔一點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他的目光深沉感動地駐留在她臉上好半晌。
「你是個好女孩。」他說,並憐愛地輕撫她瞬間染酡的臉頰。
桑念竹似乎很困窘。「我們……我們離開這里好嗎?我怕會不小心再看到︰看到……」
「好,」放下手,改握住她的柔美,「我們走吧!」于培勛牽著她往回走。
一段路後,桑念竹突然停下來。
「怎麼,腳會痛嗎?」
低眸瞥了一下自己的腳,「不,不是。」桑念竹輕輕道。「我的鞋子不高,而且很軟,不是那麼容易痛的。」
「那就好。」
「不過有點冷。」
一語不發,于培勛立刻拉開大衣將她包裹進來。
「這樣呢?」
偎在他溫暖的胸前,桑念竹仰起羞赧的嬌靨。「不會了。」
「冬天到了,以後你要多穿點衣服。」
溫馴地將臉頰貼上因說話而微微震動的胸口,「我知道。」一說完,桑念竹忽
地又輕笑一聲。
「笑什麼?」
「今天亞梅在幫我梳頭發的時候,還拚命跟我抱怨呢!」
「哦?她抱怨什麼?」
「她說她認識我一年多,而我才認識你一個月,但我在你面前比在她面前還要更自在,她抱怨我對她不公平。」
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你是這樣嗎?」
「我說過,因為你不曾生氣……」
又一次捂嘴輕咳,于培勛不只尷尬,簡直想苦笑。
「……所以我不會怕你,但是亞梅有時候真的好凶喔!」
「那個……」問題是他問的,現在他卻急于想躲開這個問題。
「你剛剛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聞言,桑念竹即將視線轉向白教堂那一方向。
「那邊,從八月到現在已經死了五個女人了,雖然警方沒有明言,但報紙都在猜測凶手是模仿開膛手杰克的手法。」
「我知道,然後呢?」
水眸再次染上憐憫與同情。
「其中一個是我媽媽的朋友,雖然她是妓女,但她也是不得已的,一想到她遺留下來的孩子,我就覺得她和她的孩子都好可憐、好悲慘,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爸爸,現在連媽媽也沒了!真希望警方能快點找到凶手繩之于法,雖然不能使她復活,但至少能讓她的孩子得到一點安慰,否則若是讓凶手如同開膛手杰克一樣逍遙法外,她的孩子一定很不甘心,不甘心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