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那一季荷花燦爛 第20頁

作者︰水色

那一晚,在寧家大廳,他咬牙堅持不會放棄卓盈的時候,父母同時病發!母親是心髒病,父親是高血壓!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在做戲。只是,真也罷假也罷,他們憂傷的臉孔,確實全然攫緊他的心。

他那兩個妹妹因為學業,均不在家里。他憂心忡忡地看著父母,父親臉色漲紅,與他硬撐到底。母親的眼眸里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後來,母親臉色越來越差,他心慌意亂地左扶母右拖父地沖向面包車的時候,車子巧合地壞了。其實不是巧合的,這台破車子經常會壞,以前,總是壞在他與卓盈單獨相對、情意綿綿的時候,現在,卻壞在令他左右為難的緊急關頭。

然後,程琳琳開著她的寶馬轎車來到跟前。她二話不說,下車扶了他父母到自己的車子里,然後遞過一張信紙,說她可以為蓮塘續約三年。這樣做,不一定非要和他結婚,卻開出兩個條件︰一是解雇卓盈,二是和她分手。

誰說灰姑娘因為美麗就能和喜歡的男人一起生活?憑什麼有錢的富家小姐就得不到她想要的男人,而一個身無長物的孤兒卻能幸福快樂地嫁人生子去?她就是要打破這個白痴兼無腦的童活故事,否則她哪還有什麼面子在白沙村待下去?

寧聰咬牙切齒,瞪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的父母卻適時地申吟起來,一聲比一聲頻密,一聲比一聲淒切,而比任何人都害怕蓮藕工廠會倒閉的珠姐騎著單車剛巧趕到,她撫拍著哥哥和嫂子,以穩定他們的心緒,然後一手拿過琳琳手上的紙和筆,嚴厲地對他說,如果他還是個有良知的人,就應該以父母為重!

他的父母,便用艱難的語調說,如果他不寫信,他們就不去醫院。

直至現在,他仍然相信,父母是以假病要挾他,但父母就是父母,他見不得他們難過,見不得他們痛苦,即使是假的。于是.就在他駕車護送父母到醫院守候左右的時刻,那個趁著暑假想多掙幾個零錢的女孩,便被整個白沙村逼得連夜逃離,走前,珠姐甚至刻意忘記支付她近兩個月的薪金。

數天後,他回到家里,拖著對他恨之入骨的阮玫至藕堤邊問了個清楚明白!知道親人們重傷卓盈,當場流下男兒淚水。從那一刻開始,他一邊四處尋找卓盈一邊不眠不休地工作,卻堅決不按父母的章程辦事,不理程琳琳死纏爛打,三年後,任由程家把蓮塘全數收回。

他這樣做。只為了有朝一日能求得卓盈的原諒。也因為這一件事,他對程琳琳,更是厭惡至極!

把程琳琳娶來,再任她一邊蒙塵去,這個想法,他不是沒有滋生過。只是,他害怕遠走無蹤的卓盈突然回頭,回到那一叢芭蕉下,撫著一葉被頑皮的小孩撕成條狀的葉子,想和他編織蕉葉席子的時侯,卻听得有人說,他和那個任性妄為的女人結婚了。

無論歷經多少年月,听到這樣的話,她一定會哭的。他知道的。他怎麼舍得如此辜負那個如同水一般清柔的女子?借助這三年的時間,他拼了命地設計電腦程式、炒股票、炒期貨……最終,用超人的意志和敏銳觸覺掙下了一定的資金,在元朗地帶買下一塊土地作為食品公司的廠房,然後按卓盈的意見,向廣東地區的藕農收購蓮藕,至于寧家蓮藕的獨特種植法。自然是根據合同簽署的年限,透露些許。

這時的琳琳終于學乖了,找個不算差勁的人嫁了。花了近十年時間,去追逐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個中滋味,不知以她的資質,是否能看個通透?寧聰不知道,也不內疚。

她已經夠好運了,在三十歲那年,可以回頭。而他,三十三了,深愛的女人,仍然不知所蹤。

那一天,他在「天賜」貿易公司與卓盈踫面。他驚喜萬分,也驚嘆卓盈越發美麗高雅、成熟嫵媚!可惜,她卻對他恨之入骨。

寧聰隨即聘請偵探公司徹底查閱她的戀愛史,結果是一片空白。他近乎瘋狂般驚喜,這個死心眼的女孩,恨他,同樣,也牽掛著他。

還有,她不是孤女,她並不貧窮!他疑惑,立即去電詢問阮玫,得知的答案卻是卓盈當日的謊言——那也只為渴望接近他。

被林賜罵了一頓,再哭了一哭,卓盈的心倒平靜下來。迅速處理了手上幾張客戶的訂單,又把這十天里輸入電腦的收支數目檢查了一次,修改了些許小錯漏。這麼忙忙碌碌地做著事情,算是平安無事地過了一天。

會計部的同事思思開懷起來,笑說卓小姐又恢復了一貫的認真細致,令所有人都放下心來,她們又有好日子過了!卓盈笑了笑,沒有說話。心底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一種飄忽空蕩的感覺,仿佛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哪一個人、哪一件事情令自己感覺刺激和緊張了……

傍晚回到家中,卓盈吃過晚飯又如往常一樣躲回房間,然後愣愣地站在窗邊,望著漸漸黑漆的夜空。重遇寧聰這十來天,每個晚上他都有電話打來,今晚卻沒有了。

卓盈眼眶一紅,淚水潸然落下——

或許,從今以後,她不會再收到寧聰的電話了。她和他,這回是徹底地斷絕了。

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卓盈,這算不算是好事?

「算吧,應該算是的。」她喃喃輕應。

第二天,一切如常。傍晚,卓盈和林賜如約吃過晚飯,那家伙趕著和死黨會面,便先載了卓盈回家。偏偏即將到達卓家門前時,她便看到哥哥卓冶的車子拐進門去,心中不想為莫須有的事情解釋,便叫林賜把車子停在拐彎處,說自己走回家就行。

林賜明白她的性子,便由她了。卓盈淡笑著目送他的車子遠去,半晌,才慢慢地朝家走去。

這條馬路旁的行道樹是法國梧桐,如果繞著它們一棵一棵地數著,左邊是32棵,右邊是33棵。夏天的時侯,站在路口處,漫天碧綠,非常壯觀。一旦步入秋冬季,葉子便迅速地變黃,半死不活地吊在枝頭。風過處,像是在顫抖,于是越發地顯出深沉無奈的滄桑。

卓盈微微嘆了一曰氣,抬眼望了望周圍。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有一輛四驅車停著。藍色的。

她一向不鐘情小轎車,反而喜歡這種高架子的越野車造型。黑不溜秋的外形,性能卻極強悍,在任何路面上都能行走如履平地。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和心愛的人駕著這樣的車子,在車廂裝滿零食,到處跋山涉水,逛到哪里吃到哪里,真是很不錯。

每個人,是不是都有著渴望自我縱容的隱性思維?明知自己不是個灑月兌自如的人,卻依舊鐘情一切與自身頗顯兩極的事物,包括愛上一個窮得要以婚姻為交易的男人,甚至不惜以謊言接近他,最終弄得慘淡收場。

這十來天,寧聰電話不斷,纏繞不休。她變得驚惶失措,卻也感覺刺激非常,這是一種她久違了六年的感覺啊!以致寧聰今天的沉默令她憂心忡忡,甚至毫無骨氣地猜想——如果他再徹底一些求她的原諒,比如死纏爛打、霸氣強硬,再不就淚流滿面、跪地哀求……只要繼續,她就會原諒他。

今生里,已注定是他感情的奴隸,她知道是這樣的。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吼︰「又是他!又是那個男人!」

卓盈嚇了一跳,瞬即回頭。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