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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開 第8頁

作者︰水色

「為什麼?」

「路很難走啊,沒人帶著一定會迷路。」

迷路?一定會?三個男人對望一眼,沒敢吱聲。

桑曉率先繞過灌木叢,再撩開旁邊的大叢雜草,一縮身子爬了進去。然後是衛風,他身材高大,洞口太小,只能側起身子使勁往里面塞。蘇雷的中號身材倒是過得自在些,就可憐押尾的向擎了——他是那種虎背熊腰的身形,過了腦袋過不了肩頭,硬是卡在那兒。

衛風和笑得直不起腰的蘇雷用力把他扯了過來,力度顯然有點兒大了,連「大灰熊」的褲子都幾乎拖了下來……旁邊的桑曉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捂著羞紅的小臉別過頭去。後來瞅了衛風一眼,見他臉冷冷地迅速扶起向擎檢查他有否擦傷,心中便覺得有淺淺的感動。

餅了洞口大概半米左右,洞內突然寬敞。山洞的地面雖然凹凸不平,卻也不會像洞外那些尖利的礁石。

現在的他一如往日身陷絕境般繃緊敏銳的神經,仔細觀察周處的環境——畢竟突然踫著個俏生生的女孩,還有像鑽狗洞般逃出一片天……經歷這一切一切,若說沒半點兒詭秘神奇,那是騙人。

「GOGO,這邊來!」

耶,還會說英語呢!蘇雷瞄了衛風一眼,悄悄說︰「老大,這兒的人會不會特喜歡吃肉的……」

「那又怎麼樣?」衛風正打著手電筒仔細觀察周圍環境——到處是灰褐色的岩層,洞內有點像漏斗狀向前伸展,前面的空間漸漸在收窄。

蘇雷咳了一聲,「我們不知道她那個村子在什麼地方耶,如果這兒也有食人族,那麼,我們……」

「你精瘦肉多,先宰你是沒錯的了……」衛風看也沒看他,大步上前照射著在黑暗中如履平地的桑曉。

「還要走多遠?」他問小泵娘。

「大概……半個小時吧。」桑曉的聲音總是脆生生的,像百靈鳥歡唱一樣好听。

「除了這山洞,沒有路通到你們村子嗎?」

「沒有——」桑曉扭頭瞅了一眼走在旁邊的高個子男人,「只是一處山谷而已,外人不必進去,他們也無需跑出來!」

「你的意思是,這條洞徑,只有你知道?」

「不是,但知道的人也不多——你看——」桑曉一邊走著一邊指向右邊一個非常細小的洞徑,

「看到沒有,左邊那個小洞口是通去冷杉林的,我經常去那兒摘雪絨花耶;也能通去摘仙湖的,那個湖邊長著很多像毛毛球般的靈芝草,很可愛的,我常摘了帶回家玩哪——」

「所以,你掉了這個東西?」衛風微一覷身後,那兩個家伙正垂頭喪氣地遠遠地跟著,便從衣袋里掏出紫色的梅花穗子,遞至她面前。

小泵娘立即低叫道︰「天啊,是你撿到了!我那天還特意到冷杉林去找了呢——」隨即又低聲說︰「不過沒用了……」

「為什麼?」

「因為我又編了一個,我得吊個墜呢……」

衛風一愣。「什麼墜子?」

「我沒見過啊,爸爸說長老將來會送給我一個墜子,老實說,如果墜子太丑我就不要戴它,但媽媽還是要我先編著穗子!」

「那……我把它還給你吧。」衛風看了一眼梅花穗子,心中有點兒不舍。

「我昨晚又編了一條啦,這條放著也沒用了,就送你吧。」

衛風暗喜,心中兀自猜想,如果用這個梅花穗子串起胸口那個貝葉吊墜。再別在她雪白的頸項上,白中襯紫,一定非常好看……

他睨了一眼走在旁邊的桑曉,努力把語氣放得輕閑︰「你媽媽叫什麼名字?」雖知小女子最不能防範閑聊中的刺探。

「翠翠。」桑曉應得爽脆,似乎根本沒想過要隱瞞。

「你爸爸呢?」

「塞爾。」

華僑夫婦的女兒叫藍翠思,小名確實叫翠翠,但女婿則叫白遠康……不過不用猜測了,他們夫婦二人的相片,已被他看過無數次了,並經電腦組合推測出他們二十七年前的模樣,現在只須一眼,對,一眼就能分辨!

桑曉一邊看著他說話,一邊跳跳跑跑地走著路。老實說,這並不是一個可愛的山洞,空間幽暗潮濕,凹凸不平的地面就像抹過一層黃油一般,走得人直打滑。小泵娘跳著跳著,羊皮小靴打了個滑,她「啊」地叫了一聲,整個人便向旁邊歪去。

衛風手急眼快,正要一手扶住她的肩頭時,小泵娘微一閃身,用左手撐著洞壁,「撲通」一下,跳到前面去了。

「 ,好敏捷的身手耶!」蘇雷在後面叫道,山洞剎時響起一陣嗡嗡的回音。

「當然啦,我在這兒玩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衛風一愣,你這女敕人兒能有多大?「村子里沒有女孩子和你一塊玩兒嗎?」

「有啊!但我不喜歡和她們玩兒!」

「為什麼?」

「她們的思想太幼稚了!我寧可自己去看書或者自己去玩。很長時間都是這樣了,媽媽沒有說我不對。我更認為這樣的自己沒有什麼不妥。」桑曉一邊說一邊跳上洞內一小串突起的岩石層上,抬起雙手找平衡點,晃晃蕩蕩地躡著腳尖兒在上面走著。

「桑曉姑娘,我們還得走多久哪?」向擎朝她叫道。

「還有很遠啦,我們現在穿行在卡莢雪山旁邊,朝大黑峽走去,這邊就是峽谷!」她朝右邊指了指。

衛風點頭,按方向推算,這兒的確是大黑峽的範圍了,「我們就這樣沿著峽谷方向朝前走?這條峽谷少說也有百里吧?」

「才不會哪,我們一陣子從一個小洞口出去,穿過它!」

啊?橫切過那條恐怖的大黑峽?蘇雷低叫一聲,用手圈成小喇叭以粵語大叫︰「老大,快問問她,那個小村在哪里啊,別來個能進不能出就慘了!」

桑曉回頭瞪了他一眼,兼帶些許的不屑,「你怎麼這樣幼稚啊,我不也經常這樣跑來跑去?」

「老天,你能听懂粵語?」蘇雷低叫道。

「會一點點啦,我還說會英語、日語和法語呢。」

這下連衛風都傻了,「你……你在哪里讀的書?」現下的村莊教育都這麼先進嗎?」

「自己看書羅,不會就查辭典,查著查著就記下來啦。」

蘇雷咳了一聲,沒敢說話。人家小小年紀就博古通今了,難為他們這些長得牛高馬大的男人離鄉背井好幾年才混了個學位,羞啊。

山洞的空間越來越窄,四個人排成直線前行。衛風和向擎個子高,只能縮著脖子躬著身走路。倒是小泵娘越發興奮,還咿咿呀呀地邊走邊唱——

大地什麼樣子才齊全?

大地像八瓣蓮花才齊全才齊全。

天空什麼樣子才齊全?

天空像八幅織錦才齊全才齊全。

天空上面有什麼?

天空上面有雲彩啦有雲彩;

雲彩共有多少種?

雲彩大小不相同啦不相同;

雲彩下邊有什麼?

有我們居住的珍寶地啊珍寶地——

她唱的大概是本族的歌謠,衛風听不明白,但她這副自得其樂、旁若無人的姿態,還有燦若朝陽的笑臉和流露的高潔氣息,讓人不得不驚疑她就是一個遺世獨立的王國的公主,因為貪戀野外的美景和路邊的野花,所以悄悄溜出王宮,四處逛蕩,柔聲歌唱……

「這是什麼歌謠了?」歌聲停頓間,他輕問。

「我們的民謠——」桑曉望著他眨了一下眼楮,又是一邊輕跳著前行一邊低低地哼唱。

無論是思考、等待別人回應或吟唱,她都喜歡眨巴著眼楮,內中忽閃著純真和智慧,還有一份淺淺的嫵媚風韻——對于一個少女來說,眼神流露出成熟女性才會具備的韻味,顯得比較特殊。不過,她的行為態度直白率糞,似乎不是刻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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