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上周,他就送了一座紫水晶山給她,很漂亮。不過,安言更喜歡粉晶,因為粉晶可以令愛情穩固。
她一直猜想,為什麼他不送粉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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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日是杜淮的生日。安吉十分緊張,早在幾天前就買了禮物,還挺著大肚子拉上媽媽和婆婆到黃大仙廟為他祈福、求簽,到圍村許願樹扔了一個祝他生意興隆身體健康,夫妻二人恩恩愛愛的許願寶碟。
十二日那天,杜淮約了安言到外面吃飯慶祝,說好五點鐘回家接她的。下午,安言穿了一條漂亮的紫色蕾絲滾邊孕婦裙,還特意化了一點妝,然後挨坐在沙發上,一邊等門一邊為他編最新花式的溫暖版毛衣。
五點正了,杜淮還沒回家。安言想著他可能有工作還未辦妥,也沒打電話催。又過了半小時,杜淮仍然沒有回來。看著牆上古董掛鐘的秒針緩慢跳動,安言心焦了,開始在窗邊不停地張望。又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了,拿起電話撥了丈夫的手機……杜淮在電話里告訴她鮑司里有些事,晚一點才能回來,然後趕著收線了。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杜淮還是沒有回來。安言坐立不安,只得又再打電話給他——居然關機了?
——是否他在路上出了交通意外?是否他被賊人攔路糾纏?是否有什麼不可預料的意外?
妄念一出,安言更是手足無措,只得再度按他的手機——依然是關機。那,找他的朋友問問吧,安言連忙找電話簿,然而,手袋還未拿來她便停下了。事實上,她不知道他所有朋友的電話,包括上次一同出游的宋杰和艾妮。
突然間,悲傷自胸口不可抑止地蔓延,是為了杜淮的失約,也是為了自己始終無法融入他的生活而悲哀——她始終是一個外人,是一個替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不是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能並肩面對風雨的妻子。
眼淚不知不覺又冒了出來,自從懷孕後就是這樣,身體和神經都脆弱得不能承受任何的壓力,即使只是一些微小的觸動。
擦干眼淚,她彷徨了好一會兒,突然記起宋杰也經常到「扶桑」酒吧的,如果找到他,或許就知道杜淮是否安全了。主意已定,安言不作多想,連忙拿起小手袋急急走出家門。
坐在的士里,安言再次按動杜淮的手機,依然關機。到了「扶桑」酒吧門前之時,腦中突然記起那次在這兒看見他為了拒絕自己而摟住旁邊的女人,心中微一扯痛,腳步竟然顯得猶豫。
她甩了甩頭,鼓起勇氣朝走廊走去。來到三號廂房之時,略略一頓,還是推開了廂房的大門——內中,坐著七八個男女。他們似乎正在聊著什麼熱烈的話題,有一個男人甚至半躺在地上,大概想學賣油郎的絕技,左手高舉著酒瓶對著自己的口猛灌啤酒。
安言搖了搖頭,視線向旁邊一溜……這一刻,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丈夫正緊緊地摟著一位女人!是上次他摟著的女人!是那個燙了大波浪式,染了褐色頭發的女人!他的神情溫柔而體貼,他正在低低地說著些什麼,那聲調安言無法听到,然而,那一定是最柔美最甜蜜的語氣,如同他哄她嫁給他時一樣。
安言臉白如雪,笨重的身子晃了晃,無力跨前一步,卻能夠緩緩轉身,離去……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這時,宋杰剛好望來,看見了搖搖晃晃的安言,不由得大叫︰「杜淮,是嫂子,是嫂子……」
杜淮猛一回頭,看見淚流滿臉轉身離去的妻,心中掠過一陣莫名的涼意。他迅速放開珍妮,撒腿追出,嘴里大叫︰「小言,小言,等……」
安言蒼白著臉跌跌撞撞地轉出走廊,一個用托盤捧著數支啤酒的侍者從另一邊迎面而來,「啪」的一聲,
兩人避無可避地踫撞在一起。安言一個踉蹌,被滾在地上的啤酒樽滑了一下,整個人朝前撲在地上,碩大的肚子毫無保護地與地面撞在一起!
身後追至的杜淮目睹一切,嚇得臉如土色,飛身上前摟過滿臉痛苦的安言嘶聲大叫。半晌,安言汩汩流出的血液終于驚醒了被恐懼籠罩的杜淮。他吼叫一聲,抱起妻子向酒吧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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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安言臨近產期,而且受傷後送院及時,醫生立即為她進行剖月復生產,半小時後,醫生抱著孩子出來,
是個健康漂亮的男孩。
聞訊而來的杜父杜母和寧姨興奮得直冒眼淚,他們和安父一起站在嬰兒室看個不夠。安媽媽陪在女兒床邊,替臉白如雪的女兒不停擦拭產後的虛汗。
杜淮一直握著妻子的手坐在旁邊,內心懊悔無比——今晚他本是約了她外出共慶生辰的,下班之時卻接到劉銳的電話,說珍妮失戀,在酒吧里狂喝烈酒,胡言亂語,大有要喝死過去的光景……杜淮嚇了一跳,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自己應該要到「扶桑」酒吧。
他沒有思考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選擇,只是覺得珍妮是自己十多年的同學兼好友,他必須要安慰她,很用心地安慰。
至于妻子,他不是不愛她,也不是不在乎她。在決定的那一刻,他猜想安言絕不會因為他的失約而過分生氣,更不會和他大吵一場。過後只須他略一解釋,她一定會原諒他的。她是一個憨直的女人,是一個容易哄的女人,一直都是。所以為免麻煩,他干脆關了手機。
然而,現在他突然無可抑止地害怕。因為,在廂房門前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絕望而冰冷,她生氣了,非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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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生產後的頭兩天,杜淮在病床前不分晝夜地守著,打針的時候安言醒過幾次,余下的時候都是昏昏沉睡。杜淮又擔心又著急,加上親戚朋友不斷地探望,媽媽、岳母和寧姨整天整時地待在病房,外加佣人的喂食和侍候,他根本沒多少時間和安言獨處。
清醒的時候安言總要媽媽陪著,眼尾看也沒有看向旁邊呆坐的丈夫。她沒有把酒吧那晚的事向父母說出來。媽媽們覺得預產期將近,早些遲些生產也是正常,
所以沒有追問她突然住院的原由。安言有空便摟抱著兒子,用手指輕輕撫弄他的小臉沉默不語。每每在杜淮湊上前努力柔聲說話之時,便側身躺下說要休息了。
十二天後,安言出院。杜媽媽和安媽媽抱著孩子坐在產房外閑聊,杜淮到住院部辦理出院手續。安言已經能自由走動了,她換好衣服後便和媽媽說要到門診部和張麗蓮道別。
她沒有去找張麗蓮,卻徑直往醫院門外走去,在大門前從容地截了的士往新居而去。醫院在香港仔,新居在淺水灣,都是同一區的地方。的士暢通無阻地到達新居樓下,安言叫司機等著,然後坐電梯上樓開了家門,拿了信用卡、現金及出境護照,再乘電梯下樓,坐上剛才的的士,直往機場駛去……
坐上即班航機,順利到達新幾內亞時已是傍晚時分,產後的虛弱令她無法再做些什麼,只能支撐著截了的士直奔酒店。為怕杜淮追查她的行蹤,在酒店飽睡了一覺後,安言再飛往悉尼,休息一天後再達墨爾本,然後坐的士到達郊區一個名叫納西的小鎮,入住一間非常幽靜的旅館。十天後,她轉飛新西蘭,到達後同樣轉車去一個略偏遠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