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壓低腦袋,攪盡腦汁想著如何開月兌的時候,身側的玻璃窗突然傳來輕叩聲響,抬頭見車外的他含笑如一,她唯有無奈的開門下車。
「車修好了?」退後一步打量維修後的車,呂戚鳴看著她低垂的小腦袋,只覺得有趣。
「嗯!」
她開始覺得白痴的只有自己一個,剛才一瞬間她還在幻想,如果把頭埋在方向盤里,他或許就不會認出來,畢竟他只見過這車一次,可是現在看來,是她低估了他的記憶力。
「今天不忙嗎?這麼早回來,還是順路去辦事?」對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視而不見,呂戚鳴為她鋪好台階。
「哦!我——順路經過!」她趕緊拾級而下。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去超市買菜,晚飯時候見。」突然有了逗弄人的心情,他笑著和她道別。
「不不!我——」
黃靜雅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舌頭有這麼笨過,可此時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了,難得的半天假期,她其實——想和他在一起!
「走吧!」
「嗄?」
「不是有車嗎,剛好我不用提著大包小包回去,省了力氣。」
不再逗她,呂戚鳴率先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
黃靜雅呆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戲弄自己,又好氣又好笑,她居然被他騙了!看著他促狹的笑臉,不禁笑了出來。
他們一起去了超市,采購了滿滿一手推車的食物,最有趣的是,常常她剛塞進車里的東西,卻被他皺著眉頭的挑出去,比如速食面、罐頭和大罐的餅干等,于是她干脆背著手來跟在他身後,看他將大罐餅干換成不同口味的幾小袋,看他丟棄速食面換拿蔬菜口味的意大利面條,還有將罐頭換成新鮮的排骨。
她從來不知道煮飯需要買這麼多東西,更別說什麼蔥姜蒜辣椒油鹽醬醋這樣的佐料,看著手推車漸漸被填滿,她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怎麼了?」
被她看的有些奇怪,呂戚鳴不由得轉向超市一面牆壁上的鏡子。他的臉上身上都一切正常呀。
「沒什麼,只是……你為什麼會知道需要這些,食譜上有這麼詳細嗎?」
「食譜上沒有難道自己不會想呀!」
他賞了她一個爆栗,開始明白為何她總是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僅僅是針對他,而是針對他所帶給她的新世界,以前她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世界。
「嗯!也許你該考慮去當廚師,說不定能成就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轟轟烈烈?我現在但求平淡。」
「怎麼說?」
「好了,差不多夠兩三天的份了,走吧!」
呂戚鳴似乎無意繼續這個話題,推著車子就向收銀台走去。她不由得皺了皺鼻子,明確的感覺到他在逃避話題,可是腦海里又跳出他說不要她問過去的表情,目光觸及他的背影,她的心隱隱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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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後,他一頭栽進廚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食材,她幫不上什麼忙,于是只得上樓洗澡換衣服,再下樓時他已經開始煮菜了。
「需要我幫忙嗎?」
她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生怕驚擾了他會出了什麼亂子,爐火上的水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就見幾朵女敕白的蘑菇在他的刀下被切得規規整整,撲通撲通地全都下了鍋。
「沒關系,我一個人就可以,去看電視吧,好了我再叫你。」
回頭看她洗淨一身疲倦後的清新,他可不想她再沾一身油煙。
「那——我過去了。」
「好。」
黃靜雅聳聳肩退出了廚房,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對看電視這樣的事情也不感興趣,于是她拿起茶幾上的檔案看了起來。
鈐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了,只是三聲過後依然沒有人接,呂戚鳴不解的從廚房探出頭來,只見她斜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擦干手,趕緊走過去,盯著響個不停的電話遲疑了三秒,在她眉頭皺起的那一剎那,他接起了電話。
「喂?靜雅嗎?為什麼這麼久才接,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舒服又死撐著昏過去了呢!呼!還好嗎?不需要我過去嗎?」
還沒等他開口,電話那頭就劈哩咱啦的丟出一大堆問題,呂戚鳴看向沙發上似乎睡得很熟的人,思索著自己到底該不該開口。
「靜雅?怎麼不說話?」
電話那頭似乎是個急性子,他只好回答,「她在睡覺。」
「赫!你是誰?」梁萱儀訝異的倒抽一口氣,四年了,她從來沒有在黃家听到有男人的聲音,這個人是誰?
「我——還是讓她解釋吧,過一會她醒來,我會要她回電。」
「她——沒事吧?」
男人的聲音听起來很溫和,不像擅闖民宅的歹徒,可她還是放不下心,不由得埋怨靜雅竟然藏了個男人在家里也不告訴她,擺明了不把她當朋友。
低眉望著沙發上舒服翻身繼續睡的女人,呂戚鳴含笑回答,「她很好,請問貴姓?」
「哦!你就說是她的秘書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再見。」
「等等!」
他耐心十足的重新將話筒放回耳朵邊。
「你——是不是那天在宴會上和她遇到的?」
「算是吧。」
「那——好吧,再見!」
放下電話,呂戚鳴放緩腳步走到沙發邊,伸手輕輕覆上她的額頭,發覺溫度正常後,才轉身上二樓拿一條薄毯蓋住她。
原來她的早退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他呢,他還以為她真的在跟蹤監視他呢。
伸手撥開她額際的頭發,他的眼神溫柔又不舍。
轉身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文件,腳邊的一頁文件吸引了他的視線,擰眉盯著看了幾秒鐘,他蹲將紙張一一撿起整理好裝進檔案夾,眸心的顏色淡到不能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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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房間里一片昏暗,黃靜雅閉了閉眼楮又很快睜開,開口便听到自己沙啞的聲音,「戚鳴?」
「醒了?」
翻身坐起來,身上的薄毯滑落,她卻習慣性地尋找那道令她安心的身影,這才松了一口氣。
啪!燈被他打開,燈光灑在他們身上,直到真切的看清楚他就在眼前,她才幽幽的開口道︰「我以為你走了。」
「就算走,也要打聲招呼的。」
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靠近她紅撲撲的臉,額頭抵上她的,呂戚鳴眼里的笑容好深好深。
「你干什麼?」黃靜雅下意識想避開,卻有些舍不得,最終只能僵硬的讓他抵住額頭,有些楚楚可憐的瞅著他。
「你的秘書說你不舒服,我看你有沒有發燒。」
「哦!我沒事——秘書?誰?萱儀嗎?她來過?她人呢?」
她立刻緊張的四處張望,生怕當事人就坐在一旁看戲。
「我不知道是否是你口中的萱儀,但她似乎很關心你,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想確定你沒事。」
「那她……問你是誰了嗎?」她有些為難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好友解釋的。
「她問了,我說等你來解釋。起來吧,該吃飯了!」伸手拉她起來,他沒有多說地向廚房走去。
盯著他的背影,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很過分也很傷人,他一定也這樣覺得。
「對不起。」
回頭看她扭著雙手局促的站在餐桌邊,呂戚鳴從微波爐里端出保溫的菜,不甚在意地問︰「對不起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