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請。」梁萱儀忍笑道。
「好!算你狠!黃靜雅,你無情別怪我無義!我們走著瞧!」
「我隨時奉陪。」
她淡淡回應連頭都不抬一下,听見他錯亂的腳步聲向門外而去時,才抬頭補道︰「還有,麻煩代我向劉老先生問好。」
「哼!」劉偃松仿佛斗敗的公雞一樣,匆匆離去。
「妙妙!太妙了!」
「你什麼時候變貓了?還不快收拾收拾。」不理會好友的幸災樂禍,她指著一地水漬道。
「哈!相信一年半載那個劉大公子都會對總經理你念念不忘了,呵呵!他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你翻臉?」
梁萱儀不急著收拾,反而好奇那個劉偃松說了什麼讓好友這樣一反常態的出手,即使是幾年前皇家最危急的時候,面對再不堪的言詞攻擊,她在人前也一直保持風度的。
「哼!無非是一些下流想法罷了。」
盯著面前的檔案,黃靜雅的笑淡得沒有一絲溫度。
這的梁萱儀也笑不出來了。世人就是這樣,總是捕風抓影,對好友的眼光從來就沒有公平過,連她都難免心疼,一路跟著走過來也更覺得靜雅的堅強非常人可比。
「罷了罷了!你就當黃鼠狼放了個屁,不要記在心里和自己過不去。」
「哼!怎麼會!如果我當真和自己過不去就不會潑他水了,你什麼時候見我這樣沒風度過?」
「那——」梁萱儀也正納悶呢,以前即使是被更沒水準的男人當眾羞辱,好友也能面帶笑容擋回去。
「我要對自己好一點!萱儀,你看著吧!我要讓所有想看我笑話的人,最後都不得不羨慕我!」
看著好友抓緊文件的瘦弱手指,梁萱儀很想勸她看開點,可鼻子一酸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她不能責怪好友的想法太過極端,如果說這五年來還有什麼人比靜雅自己更懂她的苦,那就是她梁萱儀了。
唉!人前的光鮮亮麗又怎麼樣,她心里的苦誰又能體會?默默收拾好地面,再泡一杯上司喜歡的卡布其諾,她靜靜的退了出去。
第四章
她不需要時間療傷,她的時間不會浪費在那些無用的事情上,她需要的只是成功,唯有成功才能將那些傷害奉還給所有人。
所以黃靜雅一刻都沒有停留的讓梁萱儀著手收集德國諾思克集團的資料。
劉偃松說的對,皇家集團每年都有自己固定的關系客戶,像大年夜這樣的日子,他們的酒店入住率一向高達百分之九十五,諾思克的生意雖然誘人,但皇家不是非爭取不可,但是,她要讓劉偃松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所以諾思克集團的買賣她做定了!
「總經理。」梁萱儀敲門進來。
「找到了嗎?」這個得力秘書收集資料是有兩把刷子的。「查到了諾思克的公開資料,還有一些諾思克集團創始人和歷任管理者的私人愛好,其他更詳細的我會盡快整理完全。」
「好,謝謝。」接過資料她點頭示意好友出去,可卻半天不見動靜。
「怎麼了?」黃靜雅奇怪的抬起頭問。
「下午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有幾個會議我已經幫你延後,所以你可以出去散散心或者回家睡一覺,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現在她是站在朋友的立場說話,靜雅的臉色真的不是很好,她原本就瘦,再加上這幾年日以繼夜的工作根本沒有照顧到自己的身體,盡避她才二十七歲,可曾經有醫生說她的身體機能已經和三十五歲差不多了。
「有嗎?」黃靜雅伸手模模臉頰,她並不覺得。
「有!」梁萱儀回答得斬釘截鐵。
「可能是空調溫度太低了,幫我調高點吧,或者給我來杯黑咖啡。」
「靜雅,回去吧!一個下午而已,公司不會倒的。」
直接走過去將檔案夾一一闔上,梁萱儀決定善用好朋友的權利,如果不這樣,她還不知道要死撐到什麼時候。
「好吧好吧!我回去就是了!但總可以把資料帶回去吧?吃飽喝足後可以看,你知道我一向沒有其他消遣的。」
眼明手快的從秘書手中抽出關于諾思克的資料,黃靜雅笑著起身,再不走,她的秘書可能真的要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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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還是知道的,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笑話,起碼還有萱儀,起碼還有——他。
將車停在離家不遠的開放小鮑園旁邊,她靜靜的看著坐在那的背影,這幾天她都還沒來得及問,她不在的時間,他都在做些什麼?
現在知道了,下午兩點半的時間,他會坐在附近的小鮑園,一直看著一個方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她看到干涸的噴泉後面有一個流浪漢模樣的少年在拉小提琴,只是她離的太遠了,听不到拉琴的人琴藝如何,但看他專注的背影,她猜想或許那個流浪少年拉得不錯。
每天他都是這樣度過的嗎?坐在這里听人拉小提琴,或者只是偶然?突然很想知道他如何打發時間,于是她保持遠遠的距離,坐在車里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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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在嘗試拉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盡避只是在模索著練習第一小節,盡避錯誤百出,那把琴的音質又糟糕得很,但呂戚鳴依然能听得出來。
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這曾經是他最愛拉的曲子,每當他到第三小節的時候,涼子低沉的琴聲便會自然而然的滲透進來。
他閉上眼楮,握在身側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耳邊是無與倫比的旋律,悠揚……悠揚……
吱!呂戚鳴霍地睜開眼,望著不遠處因拉錯而垂頭喪氣的少年,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你的指法不對。」
「咦?」
「持弓也太用力了,這首曲子的前半段該輕緩柔和的處理。」
他自口袋掏出一張鈔票放在少年殘舊的琴盒里,勾了勾嘴角,便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先生!」少年自身後叫住他。
「你會拉小提琴?會拉這首曲子吧!可不可以教我?」
他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說︰「你有譜嗎?」
「有!」少年急忙彎身,小心的自琴盒夾層拿出幾張邊角破損的曲譜,靦腆的遞過來。
但呂戚鳴沒有接,眼神只是很快地掃過那殘缺的曲譜,「照著拉就對了,我沒有什麼可教你,你拉的很好。」
「那——您明天還會來嗎?這個冬天我會天天在這!」少年急切的喚道。
他放在身側的掌心握了又握,逕自離開,口中輕輕說著,「會吧!」
身後少年是否滿意這個答案,他沒有看到,但是一瞬間激昂的心,他卻最清楚,當他靠近那把破舊的小提琴,當他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曲譜,手幾乎要不受控制的伸過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壓抑在心底的有多深。
那首「流浪者之歌」,是否就是上天送給他的樂章?
越發急促的腳步在一瞬間頓住,呂戚鳴望著數十米外的車,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
「赫!」黃靜雅驚惶失措的看他盯著自己的方向,掩耳盜鈴的低下腦袋。
她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根本沒想到他會發現偷窺的自己,可偷偷抬頭就看見他筆直走過來的身影,讓她無處遁形,大腦一瞬間開始翻覆,如果現在她踩下油門一溜煙逃離他的視線,他會不會以為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