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她微笑。「幾個月前,我也是這樣與你道別呢!只不過這次我是真的要跟你說再見了,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許要等到澤村宅邸重新裝潢……啊,不對!我忘了你家少爺很執著的,打算讓房子的裝潢永遠不變……那就真的沒機會再見了。」
「璇衣小姐,你不等少爺回來嗎?」少爺的心思哪逃得過他這個老管家的眼,明明對人家有意愛,卻開不了口,害他在一旁跟著窮著急。
「不了,我還要趕到機場呢。」
「你要離開日本?」他驚詫。
「是啊,工程已經完畢,沒有理由留在這里。」
糟了糟了,她要走了,該怎麼辦?
「璇衣小姐,我煮了壺咖啡,你喝完再走嘛!」有了,先想辦法把她留住,再伺機通知少爺。
「謝謝你的好意,佐門,但我不走不行,」她指著手表。「時間快到了。」
「可……」
「佐門,」她伸出手,也截斷他的挽留。「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佐門的手握上她的。「我也是。」話說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璇衣拿起行李,在旋過身的那一剎那,她泛開一貫灑月兌的笑容。
一件工程,將兩個原本不相識的陌生人從地球的兩端接上線,而不同的生活國度,分開是可預料的。
她緩緩走出澤村宅邸,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回頭。
而且,離開之後就要遺忘。
第十章
「璇衣!」
澤村剛回到家中,以為會見到佳人的身影,孰料大房子空空蕩蕩的,里頭連個裝潢工人的影子也沒有。
「少爺,你回來了啊。」他的呼喊聲引出管家,佐門朝他深深一鞠躬。
「佐門,那些工人怎麼不見了?」看慣原先嘈雜紊亂的房子,現在突然沒了人聲雜物,他有些愕然。
「房子完工後他們就離開了。」
「房子已經完工了?我怎麼不知道?」他後知後覺地說。
「你當然不知道嘍!」木村龍昊一行人尾隨在他之後進屋。「整天心里嘴里掛念的全都是小雪,哪還有其它心思注意別的事。」
「璇衣怎麼沒告訴我?」
「對了,少爺,」听到這個名字,管家想起被托付的事。「璇衣小姐要我把帳單交給你。」
「她為什麼不自己拿給我,要托你轉交?」
「璇衣小姐已經走了。」管家答。
「走了?什麼意思?」他對眼前亂糟糟的情況理不出頭緒。
「就是離開日本的意思嘛!」木村龍昊晃到沙發前坐下來,愜意地解釋。
「她為什麼要離開?」澤村剛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眉頭不自覺地攏近。
「工作做完了當然要走,」真田廣拓說得理所當然。「不然她還有什麼理由留在日本?」
「當然有,為了我留下啊!」
「很動人的宣示,可惜啊,佳人听不到了。」木村龍昊大嘆。「是誰在過去幾天眼里只看得見上原小雪而冷落佳人,才會讓佳人萌生離意。」
「她誤會了。」他急道。
「我們這群好友看到那種情況都以為你想和小雪舊情復燃,更何況是她!」木村龍昊說。
「這……」他真是個笨蛋,怎麼沒注意到這點?
心情混亂的他,急于奔向大門。
木村龍昊卻眼明手快地攔住他。「你要去哪里?」
「找她學姊,她一定知道她的下落。」這是目前唯一可想的法子。
「不用這麼麻煩,好兄弟我早就幫你打听好了。」龍昊拍拍他。他覺得自己未雨綢繆的舉動好聰明哪!「她一早就搭飛機到澳洲了。」
「你有空幫我打听,沒空幫我攔住她?」澤村剛好沒氣地說。
「真是好心沒好報。」龍昊不滿地說,從口袋里掏出兩張機票。「拿去吧!」
「干嘛?」澤村剛看著那兩張機票,一頭霧水。
「搭飛機去找她啊。」怎麼泡妞還需要他教嗎?「我還算夠朋友咧,哪像有人一點良心也沒有,不知感恩還亂罵人。」他碎碎念。
澤村剛的臉立刻失了血色。「還說夠朋友,你明知道我有懼高癥,不敢坐飛機,居然出這種餿主意?我看你根本是在整我!」
「坐飛機比較快啦!」
「不用了,我搭船就好。」
「對,搭船,等你的船到了澳洲,她又不知道飛到哪一國去了,說不定又交了其他外國男朋友……到時候,你就算捶心敲肺也喚不回她。你再猶豫下去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木村龍昊說著風涼話。
他忖思,內心交戰不已。
「如果坐船追不到她就算了啦,阿剛。反正你如果孤零零回到日本,我們會陪你喝悶酒。安啦!你還有我們,不會孤單的。」西川景彥好心安慰,雖然听在澤村剛耳里像是在刺激他。
「別猶豫了,阿拓好不容易排除萬難才調得出一架飛機。」御村則也說。
真田廣拓名下的航空公司航線遍布全世界,是全球數一數二的航空界龍頭,擁有最精良的機群、一流的機師、優質的服務。
在淡季,機票就常一票難求;現在正值旅游旺季,想畫到一個臨時機位幾乎是天方夜譚,更遑論空出一架飛機了。他可以說是費盡苦心哪!
「你可別辜負我的好意。」真田廣拓自信滿滿地保證︰「你不用怕,本少爺會親自駕駛飛機,你安一百二十個心吧!」
澤村剛抱住頭掙扎。「就是因為開飛機的人是你,我才擔心啊!」
當璇衣提著行李,一臉落寞地站在綺麗兒的葡萄園莊外,可把綺麗兒嚇了一大跳。
「璇衣?」綺麗兒接過她的行李,滿臉寫著意外。
「真不好意思,綺麗兒,我沒有事先告知你就不請自來。」
「干嘛跟我這麼見外?」
「謝謝你。」
「發生了什麼事,璇衣?」她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璇衣的臉上寫滿心事。
璇衣覺得欣慰,能交到這個好友真是不枉此生。
她緩慢地說︰「我失戀了,想尋求一個地方療傷。」
這一句話讓綺麗兒萬分驚詫,正想追問,看到璇衣疲憊的臉,她按捺住性子,先把她安頓好。
讓她在莊園平靜度過三天之後,綺麗兒終于忍不住問道︰
「璇衣,願意談嗎?」她在她面前坐下,並遞了一杯冰果汁給她。
璇衣冥想了下,才問︰「綺麗兒,你還記得你初戀情人的模樣嗎?」
「當然。」
「為什麼?」
「因為初戀很難讓人忘懷。畢竟,那是熟悉愛情的開始,凡事的第一次總會讓人印象深刻。」
「安德烈並不是你的初戀,什麼原因使你選擇了他?」
「兩個人合不合適,是在交往之後才知道的。初戀情人並不等于那個可以與你共度一生的人,初戀雖然令人難忘,但我從不緬懷過去。安德烈雖不是我的初戀,但我可以肯定他是我今生的最愛。」她撫著懷著身孕的肚子,笑得很幸福。
「如果一個人忘不了他的初戀情人,這代表什麼?」
「余情未了嘍!」她握住她的手。「璇衣,談談你愛上的那個男人吧!」
「他……」她欲言又止。「我只是單戀。」
「這太不像你了,璇衣,你一向不都是勇于追求?」
「這次,是我自己慢了半拍。」她垂下眼。「在日本工作時,我愛上了一個男人,當我確定自己愛上他時,他的初戀情人卻出現了,吸引他全部的目光,于是我知道我輸了。」
「沒試過就認輸?」
「是我有自知之明。」她嘆了口氣。「他是個非常念舊的男人,我看得出來那個女人在他心中佔有相當重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