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澤村剛只有苦笑。
生平頭一遭,在他床上的女人對他一點「性」趣也沒有,只把他當成絨毛女圭女圭抱著。如果讓龍昊他們知道這件事,鐵定會笑掉大牙。
如果魏璇衣以為有他的口頭承諾就能風平浪靜的話,那根本是在作夢!
在他懷中睡著,出乎意料的,她一夜無夢,安穩到天亮。
但醒來之後,她卻寧願自己是在作惡夢,如果可以,她很樂意動手敲昏自己。因為,此時船艙外的天氣正是最糟的狀況,狂風閃電、暴雨肆虐。
「你抓那麼緊干嘛?放手啦。」
「不要!」
「你放手啦。」
「不要!」
「放……」
「不要!不要!不要!」
床上有一只無尾熊正攀緊尤加利樹……不不不,是一對男女正在進行拉鋸戰,而且勝負難分。
「你到底想怎麼樣?」澤村剛豎起白旗,被打敗了。
「不準走。」魏璇衣坐在床上,一臉不依,手還是緊緊拖住他強壯的臂膀。
罷才激烈的拉扯,讓她衣衫變得凌亂不整;她緊咬著因過度緊張而微顫的下唇,幾乎要溢出水來的晶眸顯得楚楚可憐。從任何角度看起來,她就像個被人狠心遺棄的小可憐,而壞人正是眼前這個快抓狂的男子。
「你在強人所難。我是船長,固定時間巡船是我的責任,我再不出去,手下人會以為我掛了。」他好言安撫。
為了消弭她的恐懼,他寸步不離地陪著她,甚至連床都讓給她睡,這麼犧牲是因為他有錯在先。
他承認,當初不該貿然押她上船。
他是個很有責任的男人,得知她畏水後,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要保證她在船上安全無虞直到下船為止。
他對她是有責任沒錯,但他對這艘船上的所有船員也有責任在呀!怎麼可以只為她一個,而坐視不管其他人呢!
「要巡視多久?」她勉為其難地問,私心希望他一分半刻都不要離開她。
他可是她的救生圈哩!
「這就要視情況而定。」
听到這個答案,她的背又緊張地弓起。
如果他要巡視一個小時,那她豈不是得一個小時都處在擔心害怕的恐懼中?情況不明確,更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她可沒把握管得住自己那顆喜歡加油添醋的腦袋!
所以,與其在這里亂想一通,還不如跟在他身邊,看得到,心才安。
只是,「外頭風雨那麼大……」她光听到雨聲腿就軟了,哪有勇氣踏出艙房一步!
「所以我更要出去巡視一遍,確定人員安全,也要檢查一下電腦設備是否還在正常運作。」要先確定這艘船承受得住這等級的風浪,他才能安心睡覺。「你留在這里,我忙完立刻進來。」
他走到門口,準備打開艙房門。
「不要,我一個人會怕。」速度之快,她飛撲上去,掛在他的手上。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去嗎?」
「呃……」眉角抽動一下,她的臉色難看到極點,身子開始發抖。
「不敢去就別勉強。」他好心警告。
她硬著頭皮說︰「不行,我要跟你去。」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這可是你自願,我沒有逼你喔!」
「嗯。」她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
不多想,她馬上拉下門把,推開艙房門。
突來的強風猛地灌進船艙,差點把她吹回床上,還好他及時抱住她。
「小心一點!」他攬緊她的腰。
「謝謝。」肢體接觸讓她紅了臉。
她的心每秒以極速跳動著,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身後那具過于貼近的陽剛身軀。
「走吧。」他示意要她壓低身軀,怕風將輕盈如燕的她吹走。
順著階梯走到最上層,狂暴的風雨迎面而來,不到一秒鐘時間,他們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濕了。
「我的媽啊!」她腳軟,雙手緊抓著欄桿不放。
船晃得好厲害。
「走啊,你停下來做什麼?」他催促著那具靜止不動的雕像。
「好恐怖喔!」
她從未見過這副景象。大雨一直撲打而下,狂風將巨浪推卷至數層樓的高度,像恐怖惡魔張大它那血盆大口,似要把整艘船給吞噬殆盡。
「我已經提醒過你。」他聳肩。
「怎麼辦?我們會不會死?」她拉住他的手,緊張地問。
天那麼黑,風那麼大,雨還一直下。
她的心好想尖叫。
「你想太多了。」他的鎮定連狂風也吹不動。
「你不會怕嗎?」
「我早已司空見慣。」他是在海上長大,見識過的風浪比她吃的米飯還多。
今天的氣候還算小風小雨,過去他曾經在台風天出航,遇到比這個大上數倍的風浪,整艘船差點滅頂,還好有幸運之神相助,他才能死里逃生。
他當然也會害怕。
只不過他有更強大的意志力和不認輸的骨氣支持著他,讓他一再地向自我極限挑戰,險境訓練出他強壯的心髒。
如果克服不了恐懼,他就沒有今日雄霸海運的地位,也沒有資格當海之子。
「口氣這麼囂張……」她嘟噥。「喂,你行船多年,經驗老道,一定有遺忘恐懼的好點子,教教我吧!」
瞧他看也不看風雨一眼,顯然很藐視,敢這麼張狂,一定要有相當的本錢與實力。
突地,他邪惡地望了她一眼,道︰「我是想到一個好法子,但不知道適不適合你。」
「試試看就知道了呀!」快點,快點!不然她快昏倒了。
他不確定地問︰「你確定要學?」
她點頭。
「不適合也不能動怒?」他尋求她的承諾。
她又點頭,認真的表情像準備受教的小學生。
忽地、他趁她不備,欺吻上她。
她杏眼大睜,身體硬梆梆地僵住,她完全忘了反應,傻呼呼地讓那張大臉邁近她,唇齒輕薄著她。
直至嘴里的空氣變得稀薄,她才意識到——他,這個日本人,她還認識不到幾天、執意要她拆了自己心血結晶的臭男人——居、然、在、吻、她!
她氣得一巴掌甩上他的面,毫不留情。
「!」
「你……」他撫著被打紅的半邊臉。「很痛哩!」
她的力道還真大。
「活該!」
「你明明答應不生氣的。」他控訴。
「誰曉得你會用這麼下流的方法!」她氣急敗壞地大吼,然後轉身奔回艙房,早忘了那個什麼鳥天氣。
「瞧,這不是很有效嗎?」望著那抹氣焰沖天的背影,他喃道。
臉麻了,他不以為意,所有思緒全繞著剛剛唇瓣相抵的美味滋味打轉。意外的,她特有的女人味和柔女敕觸感勾起他想再一親芳澤的沖動,而且十分期待。
食指來回撫觸著自己的唇,他淺笑。
一巴掌換美人的一個吻,似乎是頗值得的交易。
第五章
終于,在十多天後,魏璇衣安全地踏上陸地。
當她雙腳踫到陸地的那一剎那,她沖動地想要親吻地面來表達她的想念。
居然還有命活著回來,可見祖上有庇祐,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你怎麼又哭了?」他懷疑她的眼楮里藏著一座水庫,而且時常在泄洪。
「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你沒听過嗎?」她睨著他。
「那根本是女人在為自己的愛哭做借口。」他嗤之以鼻。
「算了,你根本無法了解我此刻的心情。」不跟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一般見識,她繼續陶醉在自己的感動中。
「誰說我不能?至少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松了口氣。」
「你能體會?」真難得!
「當然,我是心有戚戚焉。」
在那十多天里,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痛苦的折磨。
他終于見識到女人的纏功有多厲害。她是沒有一直待在他的懷中啦,不過無論他到哪里,她就亦步亦趨地跟著,這就算了,居然連他去上個廁所也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