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下班了,應姐,你今天不坐交通車嗎?」低沉的氣氛讓同事匆匆收拾好桌面,準備離開。
「不了,我今晚有事要在醫院過夜。」自強搖頭。
她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對,就讓她逃避一下吧,她相信一晚就足夠讓她的心重新修補好。
「那我們先走了。」
門外的笑語、談論,漸漸遠去,留一室安寧給自強,她放下筆,站在窗前俯視夜間的景色。
思念無邊地籠罩住她,無力反抗,也不願反抗,在闔暗無人時,讓思念將她淹沒。
他知道她在想他嗎?
他會如她一樣想她嗎?
無解的題目。
無痕點燃香煙,站在陽台,眺望街景,無焦距的雙眼中浮現的不是絢燦的街景,而是含笑的臉龐,耳邊听到的不是穿梭不絕的車聲,而是軟軟的溫言暖語。
他在想她。
為什麼她今夜不回來?
她是不是也正在想著他?
「痕,在想什麼?」一雙玉臂從他身後將他擁住。
「茱蒂,現在沒有記者,不必再演了。」無痕將她的雙臂拉開,旋過身看著她。
精致勾勒的臉孔,正嘟起嘴唇,不滿地看著他。
「痕,我們一定要分手嗎?」自從知道無痕健康如昔,茱蒂很後悔答應解除婚約。
「是的,當初答應你,等你的緋聞平息,不再影響你的事業後,我們才靜靜解除婚約。」無痕重申沒變的內容。
「可是,我現在不想解除婚約。」茱蒂哀怨地說。
「這招對我沒用的,茱蒂,收起你的演技。」無痕不耐煩地說,面對虛假的人,讓他更想念自強的無偽、坦誠。
「我不要解除婚約。」茱蒂收起哀怨,以堅決的語氣說。
「糾纏對我沒用。」無痕淡淡的回答。
「為什麼要解除婚約?我有什麼不好,你也知道那八卦消息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茱蒂不滿地說。
「相聚有很多原因,總歸一句是‘愛’;分手也有各種理由,總歸一句是‘不愛’,若是你想要答案,就是如此。」無痕說完話,即走入室內。
「為什麼當初愛,現在變成不愛?」茱蒂不願放過即將到手的富貴,苦苦地糾纏。
「我們之間原本就沒有愛,當然也沒有變成不愛的問題,愛不愛的問題,就此打住,我不想再談。」無痕的耐心用光了。
「我不會死心。」茱蒂明知無痕的個性,但是喪盡面子的恥辱讓她口不擇言了。
無痕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寒意直侵入她的心口,她知道大勢已去。
「你說,你是不是愛上別人?」茱蒂最後的掙扎,要一個原因讓她甘心。
茱蒂明知得到答案會令她更難過,但是能不要嗎?不能!一向好強的她不能接受沒理由的分手,但是好強的她,不管任何理由都會傷到她。
無痕直直地看著她,他已作了決定,任何理由只會增加麻煩,故不回答她。
「讓司機送你回家。」無痕不想再理會地下逐客令。
茱蒂取了皮包,氣憤地離開。
空間寂靜了,思念一絲一縷地鑽入他的心,好想念她的一言一行,他忍不下去,他想要得到她。
「無痕,茱蒂走了嗎?」勾信義走入客廳。
「爸,你怎麼還沒睡?」無痕驚訝地問,父親現在生活很規律,早睡早起,父子倆很難見上一面。
「想和你談談。」勾父坐下來,拍拍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爸,想談什麼?」無痕坐下來,他們父子倆不是不親,只是他很忙,加上愛玩,所以兩人很少促膝交談。
「談自強。」勾父也不左右言他,直接切入。
「她?她很好啊!」無痕說。
「我當然知道她很好。」勾父說。
「爸,你想說什麼?」
「我想知道,你對自強的心意,這個孩子我很喜歡,我不是想干涉你的決定,只是對于茱蒂,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我也不喜歡茱蒂。」無痕沒有習慣解釋自己的所做所為。
「解除婚約有困難嗎?」勾父問。
「沒有,只等時機到。」
「解就解,還要等什麼時機?你這樣拖拖拉拉地會傷到自強的,你不要看她很堅強,事實上她也有軟弱的地方。」勾父語重心長的說。
「我知道了。」
她會生氣嗎?
無痕長嘆一聲,他了解她會生氣,但是……他會承受她的怒氣,只要她還願意因他而發怒。
第八章
第三天、第四天……都過去了,無痕沒有回家,但是緋聞、八卦則天天吵翻天,顯示他這段日子的逍遙。
日子對自強而言,仍一樣的忙碌,只是心里有某一處總覺得空虛,但是日子忙碌到她沒空多思多慮。
「我回來了!」自強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勾家。
「你怎麼了?」勾父驚訝她臉色的蒼白,急忙伸手扶住她。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勾伯伯不必擔心。」自強搖著頭,臉上擠出笑容安撫他。
「你先上樓,我打電話請醫生過來。你啊,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勾父以嘮叨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關心。在他的心中,她的蒼白及憔悴是為情所傷,心里也氣無痕,為何還不能趕快忙完回家陪她。
「勾伯伯,不必請醫生來,我沒事,只是太累,睡一覺就可以好了。」自強揮揮手走上樓。
好累!身心都累。
體力的耗損,只要有充足的睡眠,就可以補足體力,但是……現在對她而言,真的太長了,不論日夜都想念著他。
她很氣,氣自己為何不能做到「笑著想他」,竟讓自己和庸人一樣自擾。
唉!不想了,自強將自己深深埋入枕頭中,什麼都不想,只要好好睡一覺,她仍可以獨當一面,獨自撐住她的天地。
夜深了,無痕疲憊的回家,為了引開記者,他在公司過夜,不敢回家,不想讓家里也受到干擾,現在事情總算都解決了。
他輕輕地上樓,避免吵醒父親及她。
想到她,她該回來住了吧?
站在她的房門前,握住門把,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她真的回來了嗎?會不會吵醒她?
縱橫商場的驕子竟然會在一扇門前猶豫,傳出去的話,他如何見人?
開吧!
陰暗的房間,僅點亮一盞小夜燈,攏起的棉被說明她正在沉睡,他悄悄走入房間,坐到床邊看著她的睡容。
當他看到她憔悴的容顏時,不禁自責起來。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無痕伸手輕撫她的臉,輕聲地說。
「咦!你回來了。」容易驚醒的自強,因為過于疲憊,所以才沒在他進房時驚醒,但是被模到臉,再怎麼迷糊、鈍感的人也該清醒。
初醒的迷蒙雙眼,因記憶也跟隨清醒,眸中迅速染上怒意。
她會生氣,表示她的心仍在他的身上,無痕對著她的怒氣笑了。
他在笑?她都快氣死,他竟然還在笑,身體不適、體力不足的情況下,她無法控制委屈的感覺,晶瑩的淚水滾動在眼眶。
「別哭!」不舍的感覺揪著他的心,伸出指頭拂去她的淚水。
「你好壞。」以「壞」字代替她說不出口的委屈。
真的說不出口,她是對他的心有所感應,但是他不曾明白的表示,這種不明的情況下,教她怎麼說出心中的委屈。
「對,我很壞。」他真的不習慣她的淚水,還是愛看她開朗的笑容。
「你這幾天去哪里?」話沖口而出,但是她立即知道不該問的,拉起棉被蓋住頭,以逃避接下來的結果。
以他的個性來看,他是不會說的,她真的是自討沒趣。
「想知道嗎?」無痕拉下棉被。
自強輕咬住下唇,不言不語,她想知道,但是並不想勉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