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饒見維的鼓勵與蔣詠宜的推波助瀾也是不容忽視的原因之一。
而蔣詠宜這個思想新潮、作風前衛、穿著大膽的小妮子更是標準的管家婆,特別是關於裴斯雨的感情生活,她格外有興趣插手,沒事老以她的愛情顧問自居,弄得裴斯雨啼笑皆非,不勝苦惱,更整得那些愛慕裴斯雨的追求者個個抱頭鼠竄,叫苦連天。
唯一幸免於難,甚至讓她好禮相待的幸運兒是饒見維。而饒見維能蒙其思寵,刮目相看的原因,講起來還真是有些荒謬好笑。原來,蔣詠宜是普林斯敦大學中玩西洋棋的個中好手,更是掌上型電動玩具的功夫皇後……
幾年來,她打遍整個校園,可謂是戰果輝煌、風光十足。孰料,踫上饒見維這個資訊系的「書呆助教」,卻被殺得連連吃鱉、潰不成軍。
他不但精通西洋棋、橋牌,電動玩具更是打得爐火純青,無懈可擊。
蔣詠宜這個刁鑽高傲的小妮子在屢戰屢敗、無計可施之餘,也不得不拉段,甘拜下風,輸得心服口服。
從此,對於饒見維這個氣宇軒昂、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文弱書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但不再從中阻撓他和裴斯雨的交往,甚至,還常常出餿主意,暗中制造機會,讓他們有心靈溝通、月下談天的獨處時間。
這次裴斯雨放棄到手的綠卡及優渥的工作機會,拿定主意返國定居,她這個煞費苦心的俏紅娘是最大的幕後功臣。
所以,她義不容辭地整理行裝,和裴斯雨雙雙搭機返國,更理所當然的守在大廳前等候饒見維的出現。」來向他討個順水人情,二來是替他盯牢裴斯雨,免得生性拘謹溫婉的她會藉機推諉,破壞她極具巧思的安排。
但,千算萬算,她還是沒想到飛機會提早降落,而通關作業竟是這般難得的順利流暢。這下可好,她們提早落地了二十分鐘,而饒見維這個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家伙還不見蹤影,害她一邊推著拖車,一邊暗自著急,費心思索該怎樣拖延時間,好讓裴斯雨能在機場大廳多停留片刻。
所以,當裴斯雨眼中浮現著感慨萬千的淚影時,她急中生智,趕忙抓住話題,乘機消遣裴斯雨感傷而豐沛的降雨量,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裴斯雨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氣,對於自己那感性脆弱的表現也頗覺得羞赧汗顏。
她輕輕牽動嘴角,若有所思的嘆道︰
「站在這里,我突然有恍然若夢的感覺,好像一只流浪天涯的孤雁,終於停泊了漫游的小腳,回到了溫暖而安全的窩,有著說不出來的踏實、說不出來的感動、說不出來的酸楚……」
蔣淑宜俏皮的皺皺鼻子,「是嗎?我怎麼都沒有這種感覺呢?是我太冷血麻木,還是你太感情用事了?
裴斯兩嬌嗔地白了她一眼,巧笑嫣然的挪揄她,「你不是冷血麻木,而是你感情太豐富了,忙得分身乏術,當然沒有多餘的美國時間來細細品味這份重歸故土的深刻情懷。」
蔣詠宜的臉頰沒來由的漲紅了,她杏眼圓睜地昂起下巴抗議了。「喂喂喂!裴斯雨,裴大小姐,你說這種話不怕閃了舌頭,引起全世界善良人士的公憤嗎?」她齜牙咧嘴的表情實在是既夸張又逗趣可愛。「如果不是我雞婆,替你打發那位多嘴多舌、多金多肉的餐飲小開,你裴大小姐上了飛機,還能那麼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作你的春秋大夢嗎?」
裴斯雨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哦?照你這樣說,我倒是得好好感謝你替我下地獄,擋住一切災難?」
蔣詠宜大言不慚的猛點頭,「那當然,你忘了我是地藏王菩薩的忠實信徒嗎?」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我不幫你入地獄,誰幫你入地獄呢?」
裴斯雨搖頭失笑了,「依我看,你在地獄里還玩得滿愉快忘我的嘛!若非時間有限,你大小姐大概還舍不得下飛機和那『多先生』SayGoodbye呢!」
蔣詠宜被她挖苦得連耳根都灼熱成一片,「我……我哪有?我只是……」她期期艾艾的急著為自己找台階下,所幸,姍姍來遲的饒見維終於揀在這微妙的一刻,現身站在她們面前了。
「對不起,我在泰山收費站踫上車禍,車子塞了大約半個鐘頭,讓你們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他綻出了斯文的一笑,翩翩有禮的道歉著,一雙溫柔多情的黑眸卻不時停駐在裴斯雨柔美動人的臉龐上。
對於他的乍然到來,裴斯雨一時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境,分別了兩年多,對於她和饒見維靠著魚雁往返維系下來的這份感情,她並不敢抱著過多的期盼和憧憬。
因為時間、空間往往是考驗真情的最大魔障。
如今,接觸到他那雙比滿天繁星還要璀璨晶瑩的眸光,望見那里頭所蘊藏的款款柔情,她的心弦沒來由的輕顫了一下,一抹溫馨甜蜜的悸動也順著羞澀的心頭,慢慢染透了她嫣紅的雙頰。她低眉斂眼的望著自己的鞋尖,輕輕柔柔的淡笑道︰
「我不是寫信叫你不用來接機嗎?」
饒見維神閑氣定的幫她提過行李,還來不及開口表達意見,不甘寂寞的蔣淑宜搶著插花了。
「這種可以獻殷勤、拍馬屁的機會,呆子才會錯過哩!」她頗有深意地瞥了饒見維一眼,「何況!咱們饒書呆經過我在美國那兩年來的教薰陶,已經不是那種不識風情、光說不練的呆頭鵝了,對不對?!」她表情豐富地揚著眉,噘著嘴努向了但笑不語的饒見維。
裴斯雨對蔣詠宜的古靈精怪早就司空見慣了,她紅著臉對正準備將她的行李箱裝進後車座的饒見維說︰「饒大哥,謝謝你特意來接機,我已經在來來大飯店訂了房間,等會能不能麻煩你直接送我到飯店?」
饒見維楞了一下,還來不及做任何表示,蔣詠宜又忙不迭地急著一陣搶白,「好啊!我們就先到飯店Checkin,然後就在來來大飯店用晚餐,由饒書呆做東請客,盡盡地主之誼。」
裴斯雨又好氣又好笑地輕睨了她一眼,「詠宜,人家饒大哥不辭勞苦,刻意開車來接我們!你不感謝他也就算了,怎麼還好意思得寸進尺,敲起他的竹杠來著?」她振振有辭地數落著。
「沒關系,我很樂意被你們敲竹杠,可是,今晚想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你們兩位的人是我媽,所以,無論如何,請你們務必出席賞光,救我一命。」饒見維意味深長的淡笑道。
裴斯雨秀眉微蹙,陷於一陣躊躇不前的凝思中。
而蔣詠宜卻興致勃勃的挑著眉窮追問著︰「救你一命?這話怎麼說?」
饒見維若有所思的望了裴斯雨一眼,遲疑而無奈地嘆道︰「因為我媽她使出了權威來威脅我,她說,如果……我不能帶斯雨回家吃晚飯,她就要……」他沉吟了一下,悶悶的綻出一絲苦笑,「登報將我作廢!」
「哇!你媽好性格啊!」蔣詠宜張口結舌地發出一聲贊嘆,「Ilike,我跟你媽一定合得來。」她快人快語,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語病,「喏,裴大小姐,你還在那咬著嘴唇猶豫個什麼勁?你好意思害饒見維因為你而被自己的親媽媽開除戶籍,驅逐出境嗎?」她轉向裴斯雨咄咄逼人的說。
幸虧有她這個伶牙利齒的大電燈泡居中攪局插花,否則,個性溫和儒雅、不喜強人所難的饒見維還真的是束手無策,兩頭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