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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在朝陽里 第3頁

作者︰宋思樵

「好了,少用激將法,你放心,我一定把她這個嬌嬌女治得服服貼貼,讓你佩服極致,知道什麼叫做青出于藍勝于藍,長江後浪推前浪。」

「哦?別太有把握啊!失敗事小,丟臉可事大喲!」

「要打賭嗎?」郭人勇揚眉反問。

「福華飯店的總統套房三天三夜如何?」

「嘖嘖,老弟,你來真的啊!你這個月薪水就準備泡湯了?」

「輸贏還未定哩,郭大哥,我只怕你連出國深造的機票費都要捐了出來。」關文勛神色篤定的回敬回去,正準備離開時,他听見郭人勇慢調斯里的在他背後補充道︰「老弟,為了公平起見,免費奉送一份情報。」

「什麼情報?」他回首,斯文的露齒一笑。

「呃——首先,這個小妮子長得——」郭人勇吊胃口的遲疑半晌。

「不堪入目?還是傾國傾城?」關文勛好笑的揚起濃眉。

「呃!不堪入目是沒有,傾國傾城就太嚴重了。」

「那不就結了,反正——她只要長得很正常,沒有上述兩種極端的容貌,我自信還應付得來。」

「先別把話說太滿,這個伍詠蝶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可也是漂亮寶貝,當然啦!我們管理學生,是不該以貌取人的,但,以純男性的眼光來看,她的確容貌非凡。」

「那又如何?你老兄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不要賣關子好嗎?」關文勛又好氣又好笑的瞪著他,真不知郭人勇臉上那副懶洋洋,逗趣的神情是啥意思?

「好,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一件事,她的身材很好,線條勻稱,無懈可擊。」

必文勛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眼楮發亮地連連搖頭大笑道︰「郭大哥,難怪你治不了她,你這個老師根本是心有旁騖,敢情你上課都把重心放在研究她的身材、容貌上了,這也不能怨你,連咱們杏壇界的老前輩孔老夫子都說‘食色性也’,也難怪你不能專心授課了。」

冰人勇被他糗得滿臉難堪,「對,我是性好漁色的凡夫俗子,你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看你出什麼奇招來制服她!不要光在這里吹噓,挖苦人啦!紙上談兵是不如眼見為實來得信服人。」

「沒問題,你只要把賭金準備好就可以。」關文勛自信滿滿的說。

「哼,我看吶,該準備賭金的是你,我準備看你的好劇如何開鑼!」郭人勇悶聲說,見關文勛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他沒好氣的捻熄手中的煙蒂,隨即嘴角浮上一絲奇妙的笑容。

「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呀,等著看你怎麼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

黑色的保時捷內流轉著輕快、熱門的搖賓舞曲,在駛往大台北華城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聲聲回響在空曠的山野空谷間。

伍詠蝶並沒有受到音樂的感染,她那張條線鮮明、精致的小臉崩得緊緊的,若所思的盯著窗外的景物發呆。

「在想什麼?礁你一副心事重重,活像怨女的幽幽神情。」

和他們伍家為舊昔芳鄰也有政商往來,交情匪淺的世家子弟馮雲川側過臉來問她。那張斯文儒雅的臉上盈滿關懷。

詠蝶淡淡的看他一眼,他不愧是外交官之子,言行舉止,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官家子弟的彬彬有禮。

他們幾乎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除了他赴美念書這幾年較少踫面外,他們伍、馮兩家幾乎常常聚會。

這次他回來度假,她責無旁貸的賠他玩了幾天。除了吃飯、看電影,他們到俱樂部跳了幾次舞。

她知道馮雲州對她有特殊的感情,更知道雙方家長所共有的默契,只是,這幾天相處下來,她更確定自己對他和感情定位,那只是介于兄長和好朋友之間的感情,談及愛情,似乎還少了什麼。

她搖搖頭,露出她難得一見的輕愁,一張素淨的臉,一頭平順如絲的黑發,明眸皓齒,襯著純白的綿織洋裝,她溫文恬靜的和她在補習班中判若兩人。

這是她在馮雲川跟前的另一種風貌。

叛逆、新潮留來應付陌生人,還有她的父親和繼母——傷她至深的親人。

溫柔可人就留給童年玩伴,留給曾經陪伴她走過溫馨、走過歡樂歲月的人。

那段歲月是她記憶深處永恆不減的美麗,有父親強健的臂彎,也有母親慈藹動人的笑臉。

她和雲川奔跑在寬廣如綿的草地上,清亮可愛的笑聲穿破雲霄,身後有母親關切的呼喚聲。

她倏地閉上眼,強迫自己關上記憶的齒輪。

「怎麼了?你到底有什麼心事?我這次回來總覺得你怪怪的。」馮雲川關掉音樂,把車子停在山路上的一塊空地旁。

詠蝶攏攏被風吹亂的頭發,看見馮雲川眼中不加掩飾的柔情,她心中的矛盾更是紛亂如麻,下意識的避開那兩道灼熱的目光,她望著山下星羅棋布,像芝麻般散落在台北盆地的各種建築物,再環顧這片青翠蒼郁的自然景觀,她遲疑地開口了︰「雲川,我——我實在不想回家吃晚飯,你知道——那種以交際為重的飯局,我實在疲于應付。」

馮雲川深思的盯著她,「你不想回去的原因只是這麼單純嗎?」

「什麼意思?」詠蝶震動的轉過臉來,一頭秀發在夜風吹拂下,像一匹迎風招展,狂舞浪漫的黑絲緞。

馮雲川懾的注視著這一幕殊艷浪漫的景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按捺住胸中波動起伏的情緒。

「你該知道,今天晚上你們家要請的客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爸媽,他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你了,自從我到美國念大學以後,我們家幾乎都以紐約為生活重心,今天的飯局意義非凡,除了敘舊,更是—一」詠蝶猛然打斷了他,她捂住耳朵,倏然打開車門準備沖下山路。

馮雲川楞了一下,隨即也跟著打開車門追了上來,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拚命制止她的掙扎,「你為什麼要逃開?莫非——」他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他受傷的反問,「你討厭我,是嗎?」

詠蝶拚命搖頭,「不是,你別逼我,我——我只是——」

「只是還沒愛上我,對不對?」他替她說出來。臉色已恢復平靜。

「雲川,我——」

馮雲川松開她,他把手插入褲袋里,深吸口氣,努力維持自己的風度,「你不用解釋,我已經滿二十歲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沖動魯莽、少不更事的小伙子,我有勇氣接受感情的失敗,畢竟,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更不是雙方家長一廂情願就可以決定的。」

「雲川,我——我並不想傷害你,我只是——不想這麼快被定下來,你知道,我才十九歲,而且,我也不相信世上有亙古不變的愛情存在,也許——你只是踫巧遇上我,踫巧有點喜歡我而已——」

「我很清楚自己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你實在不必替我找台階下。」馮雲川苦澀的聳聳肩。

詠蝶固執的搖搖頭,「別把友誼和愛情弄混了,我不相信細水長流的愛情,更不相信你對我就是一見鐘情,我爸對我媽還不是說變就變,我媽死的時候,他是那麼痛不欲生,可是——」她嘲謔地扯動嘴唇,眼光變得迷朦如煙,「才三年而已,他就馬上結新歡,迫不及待給我找繼母進門,這不打緊,他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為了需要母愛,母愛?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她淒迷的笑了,一顆晶瑩的淚不受控制的沿頰滾落,她倔強地拒絕馮雲川遞來的手帕,快速用手背擦拭掉,下巴揚得高高的,「我沒有哭,也不傷心,我只是——覺得惡心,覺得諷刺,人間有什麼值得信任的感情?!愛情、親情,在死神面前又經得起什麼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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