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說這麼難听呢?」她們爬上三樓,停在教室門口的走道前,伍詠蝶笑吟吟的從皮包內抽出墨鏡戴上,「你怎不說這是培養幽默感最好的機會教育?」
「詠蝶,你——你干嘛戴上墨鏡上課,有病啊!」廖蕙心白著臉說。
「為什麼不可以?戴上墨鏡正可以來個視不而見,眼不見為淨呀。」
「你當心被老師一狀告到你爸那里去。」
「那不是正好?我很樂意被補習班開除。」她不以為忤的說,然後毫不在乎地輕快轉動門把進入教室。
****
坐在補習班的長板凳上,伍詠蝶身上那件黑色緊身衣更顯得貼身緊迫,曲線畢露。
而她冷艷狂野的穿著,滿不在乎的神態,修長均勻的美腿,更是讓坐在她附近的男同學左窺右望,心猿意馬。
’當然,在這些窺測的目光中,除了愛慕、好奇之外,也不乏批判、非議的注目,尤其是一些形象端莊清雅的女同學。在她們眼中,伍詠蝶簡直是驚世駭俗,唯恐天下不亂的怪異女孩。
.她們不但不敢苟同她的衣著打扮,對于她不受禮教規範,甚至無視師長規戒的行止更是反感極致。尤其是她那副向傳統社會挑釁的神態,倨傲不羈又愛賣弄風情的作為,更是讓人退避三舍,不敢恭維。
偏偏有些有眼無珠的男學生還在她身邊,打軀作揖,曲顏討好,真是白痴加三級,目光如豆。
向來看不慣伍詠蝶乖張作風、自認為補習班之花,又成績卓越的蔡若琳在心中冷冷的罵道。
她坐在伍詠蝶的後排,每天盯著她的後腦勺見她左搖右晃,賣弄她那一頭烏黑鬈曲的長發,又眼巴巴地看她搔首弄姿,挑逗一些比白痴還白痴的笨男生,她就咬牙切齒,又羞又惱的看他們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
可恨的是,她盡避放浪不羈像個小太妹,盡避二天兩頭的蹺課,但,她的考試成績卻一點也不含糊。一點也不像那些只有一張臉卻沒有大腦的野女孩。
眼睜睜地看到補習班內公認的帥哥,坐在她前面右排的包雷明傳紙條給詠蝶示愛,一股無名火更是燒得她渾身緊崩,她用力抓住筆桿,不肯承認這其中有嫉妒的成分。
嫉妒,笑話?!她蔡若琳一向是個佼佼者,論容貌,她清秀淡雅,不像她,艷麗低俗的像個不正經的壞女孩,半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論課業成績,她是非台大不上,這點,伍詠蝶那點比得上?她根本是望塵莫及。
可恨的是——她偏偏搶走了所有人的光芒。
「怎麼?看你崩著一張臉?誰惹你生氣了?」坐在她身邊,和她素來交心的女同學蘇茹悄悄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看不貫——伍詠蝶那種視若無人,賣弄風騷的態度!!」她不屑的低哼。
「唉呀,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分特殊,名門豪女,當然比別人刁蠻驕縱點!」蘇茹輕聲說。
「有錢又如何?不必搬到補習班賣弄、炫耀啊?」
「你見不慣可以要老師把你調到前面去坐啊!沒人要你這麼委曲求全地坐在我背後嚼舌根啊I」伍詠蝶驀然笑嘻嘻的回首說,那副挑釁而揶揄的神情、口吻激得蔡若琳滿臉緋紅,眼中怒光閃爍。
「你,你——少囂張,別以為家里有錢就可以賣弄你的特權,在我眼中,你只不過是一個輕浮、隨便的千金小姐。」蔡若琳不甘示弱的抨擊回去。
伍詠蝶臉色微變,她撇撇唇,正欲反擊時,講台傳來英文老師隱忍怒意的聲音︰「伍詠蝶,我知道你上我的課一向肆無忌憚、隨心所欲慣了。但,今天,是我上課的最後一天,下星期開始你就可以不需忍受我了,能不能請你合作一次,讓我安安靜靜上完這堂課?」
所有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詠蝶身上,詠蝶也看到蔡若琳等一伙死黨,她們那種準備看她出洋相的惡毒目光。
她揚揚眉,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笑臉,「當然可以,我一向有成人之美的好習慣。」她悠閑從容的掃量了所有以看戲心情瞅著她的同學們,抱著書本,瀟灑地站起來,「郭老師,我先離開了,您慢慢上,不用操心,我這個壞心情還有自知之明,不會砸了您一世英明的。」說完,整間教室鴉雀無聲,她不理會所有人詫異的表情,快速背上她的嘻皮背包,大步離開教室。
***
必文勛剛離開學校,正跨進學儒補習班辦公室準備領這個月的講師費用,就撞見高他兩屆,一樣在學儒補習班任教的學長郭人勇。只見他神情沮喪,一副敢概萬千的表情。
「怎麼了?郭大哥,發生了什麼事了?你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冰人勇一坐在他的辦公室桌前,搖搖頭,又是一聲低嘆。
「是不是你出國深造的事又發生變化?」關文勛推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一臉關切的神情。
他和郭人勇交情匪淺,他能在學儒補習班任教,也完全靠郭人勇引薦,否則,以他還是研究所學生的身份,又在人事競爭激烈的情況下,他要在短期內擠身于教課的講師行列中,拿到相當于資歷一、兩年的講師薪金談何容易?因此,他對郭人勇始終懷抱著一份感激的心情,還有一份知己般的情誼。
「唉!我該怎麼說呢?講起來真是百感交集,又好氣又好笑,我在補習班教課也有五年了,什麼樣的頑皮的學生沒有見過,今天最後一天上課,竟然被一個女學生氣得差點當眾出糗,,想想,真是貽笑大方。」郭人勇有幾分無奈的點上煙,吸了一口氣,又漏出復雜的笑容。
「哦?怎麼的女學生,居然整得你束手無策?」
冰人勇看見他眼中難抑的笑意,忍不住提醒他,「老弟,你覺得好笑是不是?要知道,我雖然拿她無撤,但,好歹我也解月兌了,下一個倒霉的就是老兄你了。不要幸災樂禍,這個燙手山芋並不好接。」
「是嗎?你把我的興致都撩出來了,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個才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有什麼三頭六臂之處?」關文勛淡淡的說道,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你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道死活。」
「別小看我了,郭大哥,別的我不敢說,應付這種刁鑽古怪的小女生我可有經驗,我的老妹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別看她天不怕,地不怕,我這個做大哥的吼她兩句,她馬上乖乖的,不敢跟我拿喬。」
「是嗎?可惜你的老妹不是名企業家伍定峰的獨生女,不然,我很樂意見你表演‘馴焊記’,或者該說飛餓撲火,洋入虎口?」郭人勇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說。
「伍定峰?她是新達電子工業集團負責人伍定峰的獨生女?」
「是,嚇著你了?」郭人勇有趣的瞅著他那錯愕的表情。
「才怪,她是總統的女兒我也一樣不買帳。我會讓她見識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你用什麼辦法?美男計?像你在學校那般銳不可當的男性魅力?」郭人勇打趣的說,一雙精銳的眼楮還不忘上上下下的掃量了他一番,糗得關文勛一張俊臉通紅。
「郭大哥,你——你真,真是那壺不關提那壺?」
「瞧瞧,要當嚴師的人臉皮還這麼薄,稍稍夸你兩句,就臉紅耳赤,手足無措了,還說讓人家刮目相看,懂得師重道哩!丟我們台大的臉,也丟我這個做學長的臉。」郭人勇半真半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