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惡制惡,不是正人君子作法。」杏容並不領狄楚雲的情。
「躲在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我看他能躲多久——他最好小心點,我已經不耐煩了。」易小曼鐵青著臉,拚命地咒罵著。
「真是難看!為了一個男人……」杏容不屑地睥睨著,十分瞧不起易小曼的氣度。
「我要毀了你,毀了你那張臉!你們母女全是婊子。爸爸如今看洛沁比我還重,我再也不是她最珍貴的掌上明珠了!」易小曼像發了瘋似地狂喊著,一張白里透青的臉,在微弱的星光下,看來十分可怕。
「哼!」杏容全身戒備著,並慶幸自己下車時已暗暗打開傳呼。
易小曼的身後又走出幾名彪形大漢來。
眼見情形對她越來越不利,杏容此時想到的並非她自身的安危,而是禹祺明,他是否也遭到襲擊,她不斷地擔心著。
當晚,祺明本來忙得不可開交,可他居然一個不留神的和依依撞了個正著,將依依手中的碗撞落在地,那是一鍋正熬好的姜汁和牛肉湯。
「老板!對不起啦!忙昏頭了。」是啊!生意比以前還好。祺明沒生氣,只是要撿起地上的「姜」片時,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那陣劇痛,讓他浮起了不祥的預感,會是杏容出了什麼事嗎?
眼看杏容已危在旦夕,就算刑警隊收到她的訊號也太遲,只有靠自己了。杏容頻頻提醒自己不能露出驚慌之色,必須鎮定。
「用硫酸潑她的臉——」易小曼鬼魅般的聲調,在靜寂的夜里,听來令人毛骨悚然。
「動手——」易小曼傲慢地發號施令,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倏地一輛車疾駛而來——
車子速度極快,像是拚命似的。是李正男,因為隊上聯絡不到杏容,所以通知了他。而他在四處尋找時听到了杏容的傳呼。
現在他開的車正是杏容的警用任務配車。
「上車——容容——」李正男迅速打開車門,杏容也立刻準備一躍而上,但那些大漢們動作更快,一個閃失,硫酸已潑了過來——好在李正男即時打開車內的紅傘,杏容躲在傘下,逃過了一劫。
杏容立刻關上車門,但是被卡了住。
是紅傘!傘已被硫酸侵蝕,並傳來燒焦的味道,杏容只有將它丟棄,但就在這片刻,一瓶硫酸又潑了過來,是易小曼,她親自動手了,杏容嚇得叫了一聲——
一件外套飛了過來,覆蓋著杏容,是李正男,他用自己的身體救了杏容。
天哪!杏容臉色煞時轉白,她不要李正男如此犧牲,不要。
李正男忍著灼燒般的痛楚,橫沖直撞地開著車,警笛聲由遠而近傳來,他們可以平安無事了,可是……杏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了起來,她不知這一生,將如何回報李正男的一片深情。
杏容在急診室外焦急地來回踱步,窗外的天色已漸漸泛白,已經黎明時分了。
手術室的燈仍刺眼地亮著,不知李正男傷的如何?
「男哥!你別嚇我——」杏容心中不斷祈禱著。
洛沁聞訊急忙和易大年一起趕來。杏容怒火沖沖地逼近易大年,發狂地大吼。
「你的寶貝女兒干的好事!」
易大年先是一愣,接著面有愧色地低下頭去。
「小容——」洛沁也不知如何是好。
而身後又出現了一個人,是狄楚雲,他也來了。杏容一看到他,立刻毫不猶豫地奔向他,她要他去——可她腳步停了住。就在李正男為了她受傷如此危急時,她居然還——
狄楚雲卻已會意,他立刻吩咐手下。
「我會負責的。」易大年面色凝重地道著歉。
昂責!怎麼負責!她要一個完好無缺的李正男。
驀然,紅燈熄了。杏容立刻撲了過去,只見病床上的李正男右半邊臉全被紗布包了住,只露出孤零零的左眼來——
「男哥——」杏容著急地喚著,但李正男仍在昏迷中沒听見。
「男哥——」杏容全身虛軟,跪倒在地,在經歷了那樣驚心動魄的一刻,及焦急的等待後,她只想好好地痛哭一場——
一個人,靜靜地,不受任何干擾地痛哭一場。
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她全不予理會。她欠李正男太多太多了,終其一生都還不起啊!想到他奮不顧身地撲身救她,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為什麼愛情的路這麼難走,愛她的,她不愛,她愛的,如今又在何方呢?
一雙白色的球鞋突然映入了她的眼簾,她直覺地認定是誰又要來安慰她了,固執地不肯抬頭。任鞋子的主人佇立良久,她仍不肯抬頭,直到他悄然地轉身離去。
倏地,杏容聞到了一絲牛肉湯味,還夾帶著一股「姜」汁味。杏容抬起頭來,望著步向病房,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明,是你嗎?杏容想站起身,即因腳麻了站不直身子,她一手扶著牆壁,一邊猜測著,是狄楚雲通知他嗎?
不,不是的。
在祺明撞倒「姜」汁後,他一顆心老是忐忑不安的。于是他連夜啟程赴台東機場,搭乘翌日最早的班機飛抵台北,他重回舊地,沒想到……
祺明輕輕地推開了病房,怕吵醒了李正男。
祺明走到他病床邊,滿臉的傷感與歉意。
「幸虧有你,真的。幸虧有你一直在杏容的身邊。」祺明激動地對李正男耳語著。李正男的手微微地動了動,好像有听見。
李正男的左眼費力地張了開,禹祺明立刻俯子,將耳朵貼近李正男的嘴唇邊。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李正男困難地把話說完,又微微喘著氣。
「我明白——」禹祺明面色平靜,十分誠懇地答道。
祺明了解,杏容不是他托付給李正男的,他輕輕拍了拍李正男的肩膀,要他好好休息,便轉身邁出了病房,他必須將一切做一個了斷。
「你回來了!」杏容紅腫著雙眼,在門外等著他。
祺明淡淡點了點頭,看著杏容憔悴而蒼白的面容。
「男哥他……」杏容一時又哽咽起來。
「我知道!」祺明沉重地說道。
「你回來多久?你還會再走嗎?」杏容按捺下心中的情愫,平靜地問著,在李正男沒有痊愈前,她沒有權利放縱自己的情感。
「從今天起徹徹底底把我忘了吧!找個人好好照顧你,不要一個人。」祺明銳利的雙眼似乎看透了杏容,逼得杏容無處躲藏。
祺明毫不遲疑地邁開步伐,不再回顧地跨步而去。
「別去——」杏容知道祺明要去找易小曼,她不希望弄得兩敗俱傷。但祺明沒有停住腳步,無視于身後深情的呼喚。
「明——」杏容仍不死心地喊著,但禹祺明的身影已消失在走廊中。
杏容知道攔不住他,她想同他一塊兒去,可是李正男他……杏容不能在這時候丟下他。她走進病房,李正男已經醒了過來。
「男哥……」杏容不知該說什麼,眼眶又充滿了淚水。
李正男勉強地牽動嘴角,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去吧!」李正男微弱地說著。
杏容被李正男體貼的話語,弄得淚水在臉上狂肆,她很想強裝出笑靨,安慰李正男,但不爭氣的淚水卻淹沒了一切。
李正男吃力地抬起手,握著杏容的手,給她諒解的眼神及支持的力量。
「阿明,你終于回頭來找我了!」易小曼身穿黑色薄紗,手持酒杯,姿態撩人地斜躺在天鵝絨沙發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祺明語調森冷,面無表情。
「我早告訴過你了!只要妨礙到我的人我一律殺無赦!」易小曼冷笑著,仰頭將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