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什麼?」阿瓦赦的臉色是難看的,他問。
「照殘葉先生的話做,你與她結合,兩人就能有異于常人的力量。」
阿瓦赦微微一怒。「這是什麼話?」
「當然,得讓她心甘情願才行;所以,我希望您能打動她的心,娶她為妻。」
樊天崗這句話說得誠誠懇懇,臉上表情一絲不苟。
阿瓦赦震懾住了,他看得出樊天崗有著比他更豪壯的復國決心,他是一個領袖,又怎麼拘泥于這許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打動她的心,對于女人,他一向避諱,因為他只要自己專心于復國,不談及兒女私情;如今,樊天崗卻要他談情說愛,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所以,他茫然了。
同一天稍晚,莫水凝進入阿瓦赦營帳與他商議重建東城之事,談完後,莫水凝本該出去,但是,她在遲疑一會兒之後留了下來。
「阿瓦赦,我有一些私事想和你談談。」
阿瓦赦今天的情緒沒有以往鎮定了,他蹙眉抬頭,心里竟是緊張的。
「我不管你到底相不相信蔚璽兒是來自未來的人,我希望你要為大局著想。」
她立即月兌口而出。
阿瓦赦沒接腔。
「一切事實已經再清楚不過了,若不是她,天崗不會與費洛荻比試,沒有比試,他不會成了強盜窩的頭頭,沒有成了頭頭,我們就沒有復國的希望。」莫水凝激動地繼續說︰「而這一切,皆因殘葉先生說過的一番話,所以天崗賭上命要你和蔚璽兒結合;現在建城完月復之期已近,你若再不拿定主意,我們即使遷進東城居住,也會立即被西、南、北三城合攻的。」
他依然保持緘默。
「你再想想,蔚璽兒是因為什麼被他們抓去的?是一條金煉子,一條精致得出奇的煉子;而這條煉子的制作手法根本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況且她自己都承認,她是來自未來的人,你若是再不相信她,就真的太愚蠢了。」
良久,阿瓦赦冒出一句冷淡的話︰「就算我相信她那又如何?」
「與她結合,一旦她成了神裔之女的化身,你也有了能力,我們東城就必能鞏固起來。」
「不可能。」
「為什麼?」氣得直跺腳。「她面貌美麗、心地善良,難不成你還嫌她不成?」
「莫水凝!」阿瓦赦惱怒地一拍桌子起身。「你說夠了沒有?」
「若不能夠想辦法用感情、用友情來留住她,哪一天她若是執意要走,我們豈不是得眼睜睜地看她離去嗎?」
「你到底明不明白重點所在?我根本不可能愛上她!」他氣得青筋暴跳。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
「因為我對她半點感情也沒有。」他回吼。
「感情可以培養。」她強悍地反駁。
「水凝,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阿瓦赦的脾氣從沒有像今晚一般壞過。「對于一輩子都不可能產生感情的女人,我在看過一眼後就會知道的。」
「但這關于東遺的未來!」
「就算我對她有感覺,難道你就那麼肯定她會委身于我嗎?」
「我可以求她。」
阿瓦赦的神色頓時冷卻了。「求?莫水凝,女人的名節是用求就可以求得施予的嗎?」
莫水凝怔住了,許久,她忍不住地愴然落淚,哽咽了起來。
阿瓦赦嘆一口氣,走過來扶靠住他的妹妹。「我知道你也同樣關心東遺,希望東遺壯盛起來,但是我們不能強求,你懂嗎?」
長這麼大,莫水凝頭一次知道,阿瓦赦對她還是有兄妹之情的,她僕趴在他的懷里,禁不住就放聲痛哭了,像要把這些年來所受的風霜與痛苦一次哭個完。
來到這個勞斯赫爾時代已經足足一個月了,蔚璽兒的笑容漸漸少了起來。
一開始,她還可以抱著玩的心態強顏歡笑一番;現在,她卻已經笑不出來了。
烈陽、狂風、流沙、風沙,這樣的環境她可以忍;吃樹根、樹皮,穿粗劣麻布,睡草席干地,這一切她也可以忍;但是她唯一不能忍的是,她的生命里失去了原本可以享受的快樂。
听音樂、看電視、溜冰、玩電動、吃好吃的東西,本是一些再平凡不過的嗜好,可是到了這里,卻全都成了奢求。
她開始郁郁寡歡起來,心里也熱切地想起家來,但是她的爺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她丟來這個地方之後就棄她于不顧?她在心里埋怨了千百萬次,但她的爺爺始終沒出現,她還是在這個見鬼的沙漠里干耗著日子。
她感覺得出東遺的人對她愈來愈尊敬、愈來愈重視,好像她高高在上一般;而她卻也懶得去解釋,不是默認,而是她已經沒那個心思去理會了。
傍晚,她跪坐在綠洲旁,掬著水,發著呆,目光凝望著遠方,心不曉得飛到哪兒去,以至于後頭有人走近,她都渾然不知覺。
「蔚璽兒!」一個極富男子氣概的聲音朝她喚了句。
她還在發著呆,來人干脆走到她身旁,蹲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你在想什麼?」
這句話,總算跑進了她的耳朵里,她驀地一驚,抬頭看到一臉是笑的費洛荻。
「沒什麼。」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繼續撥弄著水。
「看你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十分關心地。
她搖搖頭,將下巴撐靠在屈起的膝蓋上,長發垂瀉,側面看來端莊高貴得很。
「唉!說實話,我還是十分遺憾沒娶成你。」他幽幽地長嘆一口氣。
「等東城重新建立之後,你找對象的機會一增多,你就不會遺憾了。」她還是回他一句。
「能不能建立,還是個問題。」
「我知道。」
「尤其西、南、北三城虎視眈眈,恐怕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暗地里修建東城一事。」
蔚璽兒沉默一下,突然若有所悟的移動目光看他。「我覺得你們整個強盜窩的人真是挺團結的。」
「豈止團結,而且合作無間。」他一笑。「當初由我做頭頭成了強盜,他們也是一概服從下來。」
「而且你們人情味也是挺重的。」
「是啊,不過此時此刻千萬別再分彼此了,因為我們全都是東遺的一群,不再是強盜了。」
璽兒本覺得他們這窩強盜是嗜血無情、燒殺擄掠之徒,現在見他們在換了個新的領袖之後仍然忠心耿耿,內心里很是驚訝與佩服。
她想了想,才說道︰「沒錯,你們現在都是東遺的一群,但是,我不是。」
費洛荻嚇了一跳。「你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你不是?」
「我本來就不是……你相信嗎?」她偏過臉盯著費洛荻。
「當然不相信。」他想都不想的。
算了,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相信的人把她供為「異人」,不相信的人把她當成「異類」,她根本左右不是人。
夕陽西下,熱氣逐退.取而代之的是半涼半溫的風,天色暗了。
「你跟你的十七個老婆最近還好吧?」蔚璽兒突然冒出這一句。
費洛荻聳肩,一臉無趣。「還不是老樣子。」
「是嗎?」
「對了,你知不知道樊天崗的事。」
「樊天崗?」想起他,蔚璽兒的心里竟有一絲苦澀,從強盜窩回到東遺陣營,他們再無交談,就連互相譏嘲的機面也沒了。
「阿瓦赦準備把他的妹妹莫水凝嫁給他為正室,這你知情嗎?」
不知怎麼搞的,她的心里大大一震,連話也講得支支吾吾。「他……他要和莫水凝成親?」
「他是條好漢,我佩服他,能娶到莫水凝為正室也是他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