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瑞安說完以後又向簡詢問道。
「你問她這些干什麼?」梅利莎一甩她那火紅的頭發,生硬地說。
「對,一點兒用也沒有。」簡冷冷地附和說。「是你自己謀職業,你想做什麼完全由你自己做主。」她看了瑞安一眼。「不要讓別人指手畫腳。」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梅利莎的困境︰她既想利用簡那番話引出自己的觀點,又同樣急切地想反駁簡的觀點。
「搗蛋鬼!」瑞安說著把一根吸管放進簡的茶杯。「喝你的茶。簡就曾經想當一位時裝設計師。就是因為她爸爸在一旁指手畫腳,她才進入了商界。」他告訴他妹妹。
這似乎更讓梅利莎糊涂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簡的裝束和她包著紗布的手。「我看不出我有為她惋惜的必要。」她突然說,然後咬了一下她那鮮紅的嘴唇。「我也看不出你為什麼要來這里陪她。當我發現你在這兒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我已經和你解釋過這件事了。」
這就是他們在菜園里為什麼站了那麼久的原因。簡甚至願意拿她所有的一切來換取他解釋的內容!
「可是——」
「梅利莎!」
瑞安的聲音雖不高,但是那堅定的語氣足以壓倒她的固執。
「我不過是想問一問,干嗎非呆在這兒。」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廚房,那眼神和她哥哥幾天前第一次進來時的一樣。「在山上至少有更多的房間,更舒適的條件!」
「山上?」簡迷惑不解地問。
在梅利莎解釋的時候,瑞安的鼻子里喘著粗氣。
「在我們的別墅里。你干嗎一定要堅持住在這里,要我哥哥住在這垃圾箱里?」
「我沒有要你哥哥做任何事情。」筒還沒等細琢磨她的話就反駁說。難怪她哥哥一直要制止她!「可是,你說……你們的別墅?你是說你們在皮亞海灘有一間房子?」
她大笑著說︰「一棟有五間臥室的別墅大概不是‘一間房子’吧?」現在輪到她奇怪了。她把目光從吃驚的簡身上移到她哥哥身上。「你沒跟她說過你在這兒有房子?」她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
「沒有,他沒有和我說過。」簡很不高興地瞪著瑞安說。
他居然聳了聳肩膀。「由于你堅持要呆在這里,我想說了也沒有用。再說,嚴格地說這房子也不是我的——它是我幾年以前為我的家人購置的。」
「這不相干!」她仍舊得理不饒人。
「真的不相干?那你能不能等手好了以後到我家來做客?」
「不能。我也並沒邀請你來我這兒做客。但是你要賴在這里我也沒辦法。」她說。
「由于你固執得死不肯承認你做所有的事幾乎都需要別人幫助,我在你沒有真正能夠自理之前,不能離開你——」
「你為什麼不雇一個護士來呢?」梅利莎打斷他的話說。
「因為我個人對簡負責。」瑞安平靜地說,那口氣又讓簡的臉紅了。「你知道,梅利莎,我一向是毫不推卸自己的責任的。」
他話語中莊嚴的暗示倒像一個警號。盡避簡不知道這暗示是對她的還是對梅利莎的,但梅利莎倒是也處處顯出布萊爾家族的固執。她嘴上說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可實際上一直在拐彎抹角試圖和他爭辯這個問題,執著得驚人。
「可是,我現在休的是期中假——你知道只有一周時間。你要是真想呆在這兒,那至少也得拿出時間來陪陪我們。」
簡本來可以回自己的房間去,但她不想再被這家人驅趕了。如果他們要談論私事,那應該回避的是他們。因此她坐著沒有動。她一邊喝著茶,一邊暗暗注意著這對兄妹之間的對峙,同時擺出事不關己的高傲姿態。
在和年輕而活潑的梅利莎交談過程中,瑞安又顯出他性格的另一面。他們無所不及的言談之間,都流霹出對彼此的牽掛,並不在意自己的觀點被否定。盡避他們有時也爭論得臉紅脖子粗,但是簡從中卻看不出自己父親的那種專斷。
這是簡從來沒經歷過,卻迫不及待想經歷的——那種純愛,那種不會因你說什麼或做什麼而喪失的愛。因此,當瑞安突然起身去查看發來的傳真,只有潑辣的梅利莎一個人在她身邊的時候,簡甚至感到十分悵惘。「依我看,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要是你打算勾引我哥哥,你可得先思量好了!」
「我看不出我現在正做著的事情對我有任何危險。」簡輕快地說,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我可一刻也沒相信過那既沒有益處又沒有用處的憐憫。」那雙綠眼楮顯得更尖厲了,「我看瑞安也是這樣想的!他說你只會撒謊。狡猾的騷貨!」
「那你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對吧?」
梅利莎正想著如何答對的時候,瑞安回來了。沒過幾分鐘,她就從桌邊跳了起來。
「好吧,要是你不住在自己家里,那我也不回去了。」她對他哥哥說。「我和你一起呆在這兒。」
簡吃驚地瞪起雙眼。可瑞安卻背靠著水池子,顯出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你?——住在這垃圾箱里?沒有熱水,沒有電視,還得自己洗衣服?」
梅利莎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不耐煩地抬起頭來說︰「你要是能住,我也能住。我去收拾東西,馬上就回來。」
然後,她用勝利的眼光瞟了吃驚的簡一眼之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簡努力用平靜的聲音問︰「她不過是開個玩笑,是吧?」她說著朝窗外望去,看著梅利莎坐在她那米黃色豪華汽車的方向盤後面,並且不必要地先往後倒了一下,然後把車繞了個彎,開走了。「難道她以為我是在給布萊爾家開免費客棧嗎?這太可笑了。一個不速之客就夠我應付了。她要是回來,你告訴她這樣不行!」
瑞安聳了聳肩膀,把他們用完的茶杯一一放進水池。「梅利莎一旦有了什麼主意就很難改變。她一直都是家里的寶貝,在很長時間里我更像她的父親。就是在媽媽改嫁給史蒂夫以後,我也一直是她的顧問和參謀——事實上,她還真讓我牽掛。」
他說著乜斜著眼楮看了簡一眼。「她一听說我和你一起在這里,就一定要親自來看一看。不知是什麼原因,她一定要來保護我免遭你的暗算。」
「也許那是因為你告訴她我是個愛撒謊的、狡猾的騷貨。」簡諷刺說。
「啊……」他把雙手一攤,顯出幾分尷尬。「也許是她過去听到過我對你的一些氣話。」
「她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還有多少人知道你在這兒?」她不安地問,好像她試圖逃離的那個世界又重新把她圍困了起來。
「只有卡爾、伊蓮——我的秘書,格雷厄姆•福雷醫生……還有我母親。對于其他人來說,當然,他們都認為我不過是想逃避一下辦公室的單調公務,到家庭別墅去度幾天假而已——」
簡的心又往下一沉。「你母親?」
瑞安嚴肅地看了她一眼說︰「我和家人之間沒有秘密,簡。我們對一切事情都是坦誠相見。母親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女在哪兒,她會擔心的,不論孩子有多大。」
「噢,上帝,你和她們都說了什麼?梅利莎知道多少我的事情?」
「什麼都知道。」
「都知道?」簡不由得一驚,抬起手來模了一下面頰。
瑞安輕輕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慢慢放下來,讓她難以掩飾緊張的情緒。「我不是指那些個人隱私——我把你當妓女對待,你拿我當一夜之歡的過客。我不對我妹妹講我的性生活。」他無情地錘煉著她的羞恥感,「可是別的事情她都知道。我們經常公開討論你父親是如何對待我們的。她也知道我一直不遺余力地要向他報復,然後是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