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最怕了,衣服髒了都不洗。」鳴鳳吃吃的笑了起來,「所以每次都被徐嬤嬤念。」
「死丫頭,你專門泄我的底呀!」遠揚伸手要打,就看鳴鳳笑著逃跑了。
「堡主、小姐,你們在哪兒?吃飯了。」圓形拱門下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
日月認得這人,他不就是忠心耿耿的阿順嗎?歲月在阿順的臉上留下了五年的痕跡,即使正值壯年,他的頭發卻花白了不少,好似受了什麼磨難似的。
「喂!阿順,你快來看看,是誰回來了?」遠揚興奮的叫著。
阿順在原地站定,眼楮突然睜大,臉上的狂喜迅速地擴散,然後,他拼了命地跑了過來,嘴里欣喜的呼喊,「二夫人,我終于盼到你回來了。」
日月驚駭的倒退三步。「二夫人?」
阿順欣喜的眼中有淚光閃爍,「你終于回來拯救我們大家了。」
一個念頭閃過日月的腦海——莫非這瘋病真會傳染?
第七章
雷風堡果然已經大不如前了!
以前僕佣如雲,隨便一抓就是個可以吩咐的人,但現在只剩下阿順,和廚房煮茶兼做衣服的徐嬤嬤。
以前一開飯,就是滿桌十幾道的萊肴,且餐餐少不了大魚大肉;但現在,桌上只擺著三盤炒菜和一碗豆腐蛋花湯。
日月看了心里難過,心疼遠揚的生活困苦。由奢入儉難,像她這樣從財富的頂端跌到谷底,想必生活過不慣,心里不好過。
但遠揚可從沒想過這些,打從離家出走的那天起,她就吃得不怎麼樣,連樹根、螟蚣都烤來吃過了,哪會在乎天天吃青菜?
「日月,干嘛愁眉苦臉的?多吃些菜吧!」遠揚殷勤的把菜夾進日月的碗里,「盡量吃,徐嬤嬤炒的菜最好吃了。」好吃得她又扒完了一碗飯,很自然的拿過飯桶再裝一碗;「堡主,你夠了沒?這已經是第三碗了,你到底要吃多少?」阿順實在受不了了。這女人個子又不大,怎麼食量像無底洞似的?雷風堡會變得這麼窮,有一大半就是被她吃垮的,另外一半就是他工作一天休息十天造成的。
「怎麼?餓到你們了嗎?」遠揚哼了一聲,還是繼續盛飯。
日月的手按在她的手上,「遠揚,夠了,你不要再裝了。」就算她吃得再多,也沒辦法讓他以為她過得很好。
遠揚奇怪的望著他,「裝什麼?我是真的餓慘了。我今天跟人打了兩次,再不補充體力的話,明天沒辦法繼續跟人打。」
日月的臉色一變,聲音沉了下來,「你為什麼跟人打架?」
她笑了笑,「沒什麼啦!只是一言不和罷了。你別介意,這是常有的事。」頓悟自己說溜了嘴,她馬上心虛的捂住口,「偶爾啦!偶爾一次。」
日月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什麼偶爾?根本是常有的事嘛!」阿順立刻發難,趕緊把握機會把積了多年的怨氣一吐為快。他就不信有日月在此,遠揚敢向他發飆。
「她天天男不男、女不女的,講話粗魯就算了,還滿嘴的髒話罵人。她不知已得罪了附近多少人,尤其是東邊村子的張老;人家德高望重、學識淵博,而我們這個大堡主在街上遇到他,竟然笑他是‘老古板’,而且還說他是一腳已經踩進棺材的‘老死人’——」
「住口!」遠揚怨聲喝叱,不準阿順再說下去。況且她也不認為當街跟那個張老吵起來有什麼,錯,是那個張老先在背地里罵她「瘋婆娘」,她罵回去有什麼不對?
「不,你繼續說。」日月要阿順繼續說。他倒想了解一下,遠揚到底捅了多少的樓子。
阿順見機不可失,趕緊又繼續說道,「我們這個醫術不得了的堡主,仗著人家來求醫,不敢跟她翻臉,就叫大家在外面等著,等她心情好才會幫人看病。
「但她哪天心情好?下雨天,當然沒心情;大晴天的話,因為心情太好了,整天跟小姐玩,所以一年到頭,她心情好的日子沒一個月。
外頭來求診的病人,一個個臭著臉色罵;我只得陪著笑臉,一個個的道歉。二夫人,你說有大夫是這樣當的嗎?「
遠揚額冒青筋,拍桌而立,大聲叫︰「死阿順!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那些人要是不高興,大可以走呀!我又沒逼他們一定要給我醫。」
「給我坐下。」日月沉聲命令。
遠揚馬上急急的轉頭,「日月,你別听他的。你想想一個大夫要是心情不好,還能醫人嗎?」
「這只是你的借口。」日月的眼神很不贊同的望向她,「還記得太醫是怎麼教我們的嗎?醫者要有仁心,就算再怎麼累,只要有病人上門,就要調整自己的心情來醫治病患。」
「就是說嘛!」阿順趕緊附和。
遠揚不服的噘起嘴,「可我的性子就是這樣,根本靜不下來呀!」
「那你就不該當大夫。阿順,你明天就告訴大家說,遠揚不看診了。」日月當機立斷。
「那怎麼行?」阿順馬上又抗議,「她不看診,那咱們一家子就全喝西北風了。」
日月皺起眉,「那遠揚的丈夫做什麼?他不負責賺錢嗎?」
全部的人都驚訝的望向他,好像他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
遠揚甩甩頭,試圖厘清思緒,「我說日月,你以為我嫁給誰?」
她突然生起氣來,因為她終于明白,日月一點都不了解狀況;他真的以為她嫁給別人,還生下另一個男人的女兒。
所以,當他看到鳴鳳這個「女兒」的時候,一點都不高興。
可惡!
枉費她五年前對他掏心掏肺、日夜糾纏,時時強調全天底下她只要他一人,只願意「娶」他一起白頭偕老。可沒想到,他竟然輕易就相信某個王八蛋的話,認為她改嫁了!
「某……某個男人。」他小心翼翼的回答,看全部的人都以一到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他,他不禁有些心虛。
「我說‘二夫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阿順正要厘清誤會時……
「阿順,你給我住嘴!我自己會說清楚。」遠揚很不高興的轉向日月,「對,我是嫁給了某個‘男人’,踫巧那個男人明天會回來,我會好好介紹你們兩個認識。」
日月的臉白了白,但他強自鎮定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等著。」
他平靜的表情,讓遠揚更氣,氣到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阿順仍不放棄的想解釋,「可是……」
「你給我閉嘴!阿順。」遠揚的眼光狠狠地瞪住日月,「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的丈夫可是人中之龍、器宇不凡的人上人。」
日月的表情還是很冷靜,「這當然,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可惡,氣死她了!
遠揚拉著鳴鳳悄悄的來到他居住的院落。
她把鳴鳳的身子壓低到樹叢後躲著,偷偷地看著日月憑窗望月。
唉!簡直就是月下仙女,美呆了!
日月賞月,她賞日月,真是花好月圓的好氣氛。遠揚忍不住陶醉的想。
「娘,我們在玩什麼?」鳴鳳壓低聲音問,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遠揚笑著捂住她的嘴巴,「別大聲嚷嚷,靜靜的看,你看你二娘是不是很美?」
「是很美,可是娘,你不是說過‘二娘’其實就是真正的‘爹’嗎?」鳴鳳拉開遠揚的手,不了解的問︰「為什麼爹一直穿女人的衣服?
他不喜歡穿男人的衣服嗎?「
這個問題她也想過,「鳴鳳,你想想,爹穿了男人的衣服,那看起來會怎麼樣?」
鳴鳳偏著頭想了想,「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