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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風遮月 第12頁

作者︰蘇緹(夏雨寒)

莊月屏的心驟然漏跳了好幾拍。時間過得這麼快嗎?馬上就要跟嚴令風見面了?許久未見,他會驚喜她依然如此艷麗嗎?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兩人之間的氣氛仍是劍拔弩張的。他為了繼承雷風堡,日夜都在堡外奔波,她常常好幾日見不到他的人影,累積了一個月的委屈怒氣,好不容易知道他回堡,她忘卻上一次被打得在床上休養好久的教訓,氣沖沖的就找上議事樓,那時的她沖動不懂事,在諸位知事的面前質問他,「你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到底把我這個妻子放在哪里?」

她還記得當時他的臉色倏地變冷,「出去!我現在正在處理公事。」

正值氣頭上的她,怎麼可能就這樣乖乖的退場?

「我不出去!懊出去的是他們,我們夫妻討論家務,不需要第三者在場看熱鬧。」

幾個知事識相的站起來想要走避。

「誰準你們走的?統統給我坐下!」嚴令風的斥喝聲至今仍回蕩在她的腦海里。那聲音是如此的怒不可遏,威嚴無比。

為了自尊,她強壓下心頭的那份膽怯,挺起了胸膛,「好,你要他們看熱鬧,咱們就來一筆一筆的算。」跨前幾步,她一腳踢翻了一只椅子,「第一,我要你準時回家吃晚膳。」

那時,她看到有幾個知事掩嘴偷笑,她正想發作罵人時,左右兩頰卻各受了一下火辣辣的巴掌,她不敢相信的瞪著不知在何時竄到她面前的男人,「你……你竟然又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像是為了強調,他「啪!」地一聲又打了她一巴掌,「不听丈夫的話,你算什麼好妻子?」他轉頭大叫︰「來人呀!送夫人回綺春閣,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綺春閣一步!」

這禁令一下,轉眼也有好幾年過去了。

原以為這一生再也無法得到他的諒解,但今天終于盼到他解除了禁令,邀請她一起用膳,她這顆孤獨已久的心,如何能不雀躍?

踏出了綺春閣,堡里的一切就如同她記憶中的一樣,那叢牡丹仍然栽在那兒,那一株株的粉紫桃花也依然在那廊檐旁綻放。她跟大表哥、二表哥最愛的池塘邊,池里荷花依然亭立。

走過池上小橋,來到垂楊旁的樹叢,她的心情馬上低落了下來。還記得就在此處,她任性的揮舞皮鞭打在嚴令風的背上,那可怖的傷痕鮮血涔涔,她真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是發了什麼瘋,怎麼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

「啊?」莊月屏忍不住低呼,那熟悉的樹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假山流水。

「夫人,怎麼了?」一旁的總管不解的問。

「這地方……是什麼時候變的?」

「已經改建很久了,是少爺吩咐把這里給改了的。」

他還記得的,不是嗎?他還記恨此處帶給他的丑陋回憶,對吧?

頓時,她的心情落寞了幾許,內心也開始慌亂不安了起來。這次見面當真是喜嗎?他不會是想給她另一次羞辱吧?

「總管,堡主找我有什麼事?」她不由得頓下了腳步。

「這我就不曉得了。」

明知總管在說謊,主子心里打著什麼主意,這看慣了主子臉色的奴才會沒猜到幾分?他不過是不想說罷了,但他不說又如何?她能因此而不去見嚴令風嗎?

想見他的那份渴望鞭策著她的腳步,不管嚴令風打算對她做什麼,她都認了,幾年夫妻沒見,這一次見面,即使換來的是一場羞辱,也算值得了,不是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提起勇氣再度往前走。

摘月樓里燈火輝煌,她屏氣走近,陌生又熟悉地看著一個個奴僕丫鬟在她面前矮下了身子,恭敬的喚一聲,「夫人,萬福。」

她有多少年沒受過這般的尊敬了?一切恍如昨日雲煙,她都要懷疑這幾年來受到的冷落,不過是噩夢一場了。

「夫人到。」抬頭一看,原來是阿順拔尖了嗓子在宣布她的到來。

她親切的對他報以一笑,阿順也回了她一個憨實的笑容。

容不得她作好心理準備,敞開的廳堂里,嚴令風大刺刺的坐在首座上,他還是如她記憶中的器宇軒昂,但那股驕傲的氣勢比起以往,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那一刻,一切彷佛全都靜止了,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管樂弦器都停止了伴奏,所有人也都停止交談,全部的目光都焦著在門口的佳人。

她打扮起來仍然如以往一般艷麗,嚴令風嘲諷的想著,他停下喝酒的動作,朝她伸出手臂,靜靜的開口,「夫人,你不過來嗎?」

那雙手像是象征了原諒與歡迎,她不由自主地邁動.步往他走去,並伸出手去握住那希冀已久的溫暖……他們夫妻倆從此以後就會不一樣了吧?

一剎那間,嚴令風的心也不禁軟化了,他不是瞎子,他不是看不出現在的莊月屏跟以前的小月兒的不同。

「令風?」她的手握住他的,「你終于肯原諒我了。」

這句話有如當頭棒喝,讓他的心在瞬間又防備了起來,往日她罵他、打他、欺凌他的種種……又一幕幕地浮上他的腦海,這一切的一切豈是如此輕易就能打消?

他使勁地拉她入懷,「咱們夫妻倆終于又見面了。」他在她耳邊戲謔的低語。

從小,莊月屏就是他踫觸不得的人,原本以為他會成為他的大嫂或二嫂,沒想到老天竟安排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原本不該屬于他的身子,如今卻合法的屬于他,賦予他可以任意觸踫的權利。哈!炳!炳!

依偎在夫君的胸前,莊月屏感到一股酸意在她的體內翻涌,炙熱的液體在眼眶內聚集。多少年了,他終于願意踫觸她,願意重新給她一個機會。「令風,對不起。」她誠摯的道歉,期待他能有那麼一點點了解到她的懊悔。

但嚴令風只是淡然一笑,「夫人,有話私底下再說,你冷落了咱們的客人了。」

莊月屏這才收拾了感動的心情,坐直了身子,移開眼光去注意一下在場的賓客。

「啊!」她不由得低呼。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客人竟然全……全都是女的。而且,每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氣薰人,不用問也知道這些女子全都是……全都是從青樓里來的。

嚴令風把這些女人聚集在這里做什麼?

「你……」他是想要羞辱她嗎?

「夫人,你不跟大家打聲招呼,盡一下你作主人的義務嗎?」嚴令風輕聲提醒,將她的驚怒全看在眼里。要是以前的莊月屏,一定會當場苞他翻臉,大罵他一頓,甚至動手傷人然後拂袖而去。

但今日的莊月屏已經改變了,她沒鬧脾氣,只是撐著顫抖的身軀站起來,嫣紅的臉龐早已轉成雪白。「謝……謝謝各位光臨敝堡,我跟我夫婿竭誠歡迎各位,請各位盡興,如有招待不周,還請多多包涵。」她緩緩的坐下,刻意壓下想逃離現場的沖動,冷靜的迎視嚴令風,「這樣可以嗎?」

嚴令風在心里為她的表現喝采,她的舉止談吐都合乎身分禮儀,但他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還可以,她們都是我的紅粉知己,可別怠慢了她們。」他沒忽略莊月屏突來的一僵。這女人終究是在乎他的,不是嗎?他心里有一股得意。

「我不會的。」她咬著牙迸出話來,強忍著胸口嫉妒的酸意翻攪,壓下腦海中的失望波濤。他想讓她痛苦的確是成功了,但她那潛藏的傲氣不允許她輕易的把傷心難過表現出來。

這份淒慘的心情不能讓他知道,不能讓他得意于自己的確整到她、的確復仇了。在他這麼多的「紅粉知己」面前,她得維持一個主母的威嚴和自尊,絕對……絕對不能哭,也不能氣得失去方寸。往日的過錯她不會再犯,她不會在眾人面前讓自己丟臉,也不會讓他丟臉,這……已經是她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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