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別氣,一會兒你就不癢了。」
話落,他運氣于指,朝她身上四大脈點去,制住溶入血中的藥性,不使它們繼續蔓延,接著自榻邊櫃子上拿出銀針,一一插入七夕的各大穴。
「哇……痛痛痛!和……和天鳴……你是想弄死我嗎?」想掙扎卻又動彈不得,她只能瞪著一雙滿是控訴的火眸,痛得哇哇大叫。
淒厲的叫喊聲兜入耳,和天鳴眸中閃掠絲絲心疼,然,越是心疼手下的針扎得也就更不馬虎。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心軟,七夕就會更痛苦,針灸雖能暫解藥性繼續攻身,但必要的酸痛絕對少不了。
針扎之處,暖冷兩氣奔騰體內,麻癢的感覺漸漸被酸痛所取代,一股說不出的難受讓始終堅強的柳七夕,險些掉下淚珠兒。
「和天鳴,你好壞,要怎樣你才肯饒了我?我快痛死了,你知不知道?」她痛得齜牙咧嘴,眼淚也撲簌簌的猛掉。
和天鳴似是鐵了心,對她的淚水完全視而不見。
「再忍忍,馬上就好了。」扎下最後一針,他起身便朝門口步去。
「嗚嗚……你就這樣走了啊!」沒良心,針扎得她滿身,就轉身走人,這擺明了就是在整她嘛!
癟起嘴兒,她的眼底滿是哀怨。
「莫慌,我去拿解藥,馬上就回來!」忍住回頭看她的,長腳踏出,修長的身影頓時沒入黑暗中。
「喂、喂,和天鳴,別拋下我啊!喂……」奈何她怎麼叫,和天鳴就是沒有再回頭。
怎麼這樣啦?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啦!還說要保護她咧,說到底還不是騙人!
嗚嗚……死沒良心的臭東西,有本事,你就別再回來,否則我一定會……嗚嗚……好痛、好酸喔!
*****
坎軒里,燈未滅。
檀木桌上,宣紙上點墨著青竹、草屋,幾縷白雲似煙霧飄散四處,屋前是一身著白袍的男子,他飄逸出塵,嘴角噙笑,清亮的眸子凝睇著某處……
「紫狸。」
清淡的語音自外飄進,中斷易非歡作畫的興致,鳳眸瞥向了窗外,他倏地擱筆,隨手撈了件外袍開門走出。
「怎麼不進來?更深露重的,萬一染上風寒,不是要讓我難過死嗎?」伸手將袍子披上和天鳴的身上。
和天鳴身側開,袍子飄然落地。
易非歡鳳眼兒微眯,「你是為柳七夕而來,對吧?」
瞧他臉色頗不善,看來八九不離十。
哼!就是只會護著那只小狐狸!
「為何這麼做?」他問,神色冷肅。
「因為我高興。」易非歡雙手環胸,鳳眸兒挑得高高。
和天鳴不禁眯起慍眸。「『蟻蝕身』向來是為懲治為惡之人,七夕既無惹你,這麼做,豈不壞了乾坤門風?」
想是他寵壞了這小子,才會讓他益加的無法無天。或許,他明日就該上一趟孤鷹嶺向師父稟告一切,而非繼續袒護這小子的行為。
和天鳴清亮的眸子掠過絲絲的冷意,敏銳如易非歡,當然知道自己激怒了他,可,做了就是做了,他易非歡向來不會道歉,要他懺悔更是不可能。
他努高嘴道︰「反正『蟻蝕身』只會讓人渾身發癢,又死不了人。」
和天鳴清俊的臉龐微微暗沉。
「還記得赤兔的教訓嗎?」眼神倏地一冷,他續道︰「『蟻蝕身』雖死不了人,卻足夠讓人生不如死。紫狸,枉你身為一門之主,卻妄為斗氣,我若再縱容你,豈不有負師父所托?」
「你該不會為了那個丑女人,要跟我反目吧?」他問,鳳眸里漾著詭異的笑。
「倘若可以讓你學乖,我會考慮、還有……」凝著他輕佻的眉眼,和天鳴緩道︰「如讓我再听到你喚她丑女人,紫狸,別怪我不客氣。」
呵!視她如寶呢!
心里有些兒不是滋味,但惹惱白狐卻非他所願,反正他也達到整治那小狐狸的目的了,也算稍稍消了自個兒心中的怨氣。
「好、好,以後我盡避喚她七夕妹妹,這總成吧?你也毋須動不動就提那老頭來嚇唬我……」
「紫狸,我從不嚇唬人。」他出口提點。
易非歡心中頓時一突。白狐玩真的?那可不好。
咧開嘴,他走上前,拍拍和天鳴的肩膀道︰「白狐,就別這樣嘛,下次我絕不會找七夕妹妹的麻煩,不但如此,我還會把她奉為上賓,好不好?你這次就原諒我這個好玩弟弟,可不可?」
「可,解藥拿來!」和天鳴伸手向他。
「解藥……」搔搔腦袋,糟糕糟糕,忘了解藥早在數天前,就不小心掉進湖里了。
「如何?」瞅著他不斷閃爍的神色,和天鳴心知,他又想搞鬼了。「紫狸,你要知道,我鮮少發怒,可若發怒起來,別怪我無情。」
知道、知道,他哪會不知道啊!
向來不隨便生氣的白狐,一旦發怒了,那可謂是樹傾屋倒、兔死狗嚎,這是若干年前,他陪著白狐一同去滅某個王府才知的。
哼!據他事後得知,原來那寅王府就是滅花家一門的始作俑者,死的慘呢。
微微將腳步往後挪,他陪著笑臉道︰「白狐,那解藥……呃,不小心掉落湖里喂鯉魚去了。」
和天鳴黑眸眯起。「喂鯉魚了?」
「是真的,不過我已在提煉,三天後解藥就出爐了。」他說著,腳步再度退了幾大步。
「三天?」向來溫醇的臉龐揉入絲絲的陰霾。
「呃……或許更快,明日就好了。」話落,他轉身就要逃進自己的房里去。
一道疾風掠影飛過,他才想避開,一記厚實拳頭已然揍向他美美的臉龐。
一抹愕然倏染易非歡的臉龐。
和天鳴出手了!他竟出手打了自己,是他眼花了還是在作夢?!伸手觸模頰畔,熱燙的感覺依舊在……是真的。
「白狐,你……」瞠目加結舌也不足以表示他心中的錯愕。
「這次你做的太過分,一拳賞你算是便宜你了。」眯著眼,和天鳴清俊的面容不再溫和如昔。「明日若沒將解藥提煉出來,我將上孤鷹嶺請師父下山。」
聞言,美顏倏地變得蒼白。「白狐,你……是同我開玩笑的吧?」
和天鳴勾唇冷笑。「紫狸,你所認識的我,會輕易開玩笑嗎?」
紫狸緩緩搖頭。
「那就是了。」
話落,他旋身就走,獨留易非歡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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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和天鳴、該死沒良心的和天鳴!混蛋、臭雞蛋……」
連聲的咒罵不斷自離軒傳出,徐徐兜入和天鳴耳里,他不禁搖頭苦笑。挺拔的身形踏入了門內,剛好迎上一對噴火的眸子。
「和天鳴,你好樣的,居然敢回來?!」還以為他逃了呢,害她心里難過的要死,如今見他再出現,她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
咬他、啃他、揍他!對了,還有狠狠的把他大卸八塊,然後丟到黃河去吃黃土!
兜轉的眼神很凶惡,卻嚇阻不了和天鳴走向她的腳步。
「你好些了嗎?」他俯身察看。
紅點消失了。歷時三時辰,再加上銀針,那猶如萬蟻蝕心的刺癢已不會再折磨她。
「我身上穴道不解,如何好?」她問,眼神凶惡依舊,就連話兒也是自牙縫進出。
瞧她還能開口罵人兼瞪眼,想必她的精力已恢復。唇辦勾起淡淡的笑痕,他伸手迅速拔起銀針,並解開她身上四大穴。
一得自由,柳七夕小小拳頭便往他臉面攻來,可,因筋骨酸麻,拳是出了,卻連身子也倒進和天鳴的懷里,而他倒也欣然接受。
「七夕,你要以投懷送抱作答謝,我是不反對,可要是閃了腰,那會讓我心疼的。」伸手扶住她的腰,他可不想讓她再出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