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爹來壓我。」鳳眼兒瞪來,里頭有著淡淡的指責。「打從我及冠後,你們個個都閃我天邊遠,別以為我不知道。」
「非歡……」
易非歡霍然起身,「哼!別喚我,要是不讓密詔落入有心人手里,你就快去查清楚,否則別說是讓人捷足先登,或許我心情不痛快,不用等你查了,管他們無辜或有罪,全殺個片甲不留。」
話落,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和天鳴兜眸望去,只見那黑夜襯著紫色身影,顯得詭魅陰暗,突然間,一股不知名的冷顫涌上他心頭。
會不會是他多心了?若照師父所言,二十及冠換回男兒身的易非歡,不會再有這變化甚劇的性情才是,除非是……
那女娃又現身了?
黑眸眯起,片刻後又搖搖頭,此時他還是先傷腦筋密詔一事吧。
思及此,他不禁嘆息,想他與七夕好不容易已有了共識,本想趁機好好培養感情的……哎!罷了,還是先把要事速辦速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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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自己所住的苑囿時,易非歡腳跟兒卻一旋,又朝來時路走回,來到了艮軒,也就是柳七夕暫宿的客房。
他鳳眸兒直勾勾的望著門板,一絲惡作劇的光芒閃現,他唇角勾著佞笑,手自衣里拿出一根木管,伸手在柳七夕的房門上戳了一個洞,把木管放進洞里,輕輕吹出一口氣。
但見一縷煙霧縹緲,隨即綠氣縈繞一室,易非歡這才噙著笑痕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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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
突來的閃電劃亮黑夜,之後,雷聲轟隆隆大響。
熟睡中的柳七夕驀地驚醒,倉皇的眸兒左右瞧望,接著又望向了窗外,一抹懼色倏地染上她的臉。
同樣的黑,同樣的閃電,以及同樣駭人的雷響……五年前,花府上下數百條人命,就是在這樣的黑夜下悉數死光。
閃光照尸身,雷劈雕梁柱,火光直通天……
「不.....」
一聲叫喊,她慌亂地跑出了房門外,神色驚惶,不知不覺間奔到了離軒,她腳步驟停,空茫的眼兒四望。
不是花府,沒有流血、沒有燃著紅火的尸身,耳際依舊響著隆隆雷聲,除此之外,周遭安靜的不如她夢中之境。
緩緩的,那股恐懼漸漸散去,柳七夕瞳眸望向了軒內,腳步也跟著意識走,來到了和天鳴的寢房外。
咿呀一聲,門推開同時,也吵醒了甫睡去的和天鳴。
和天鳴黑眸微眯望向門口,看到一道嬌小身影杵在門口動也不動。
「七夕,是你嗎?」他起身走至門口,擁她入內並闔上門,隨手撈了袍子覆上她涼薄的身軀。「夜深了怎麼還沒就寢?作惡夢了?」
詢問間,他讓她坐上自己的床榻,兩手握住她細肩,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七夕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栗,汗濕衣衫,身體冰寒……
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夕嗎?她的神色怎麼會如此的惶惑?
一抹憂慮染上黑眸,他傾身而坐,扣著柳七夕的肩頭與之相視。
「七夕,發生何事?」他伸手觸著七夕的額,除有些涼外,並無泛熱。
眸兒兜轉至他的俊臉,凝望良久,兩臂一伸,她倏地撲入他懷中。
「我夢到老爹他們了,好多尸體、好多血,連我的小龍與小虎也被燒死了……」七夕說話的同時,摟著他頸項的兩手也鎖得緊緊的,仿佛擁著他就能掃除夢魘般。
和天鳴深蹙的眉頭更緊鎖。「七夕,你常作惡夢嗎?」
七夕搖搖頭,身子依舊顫抖不止。
突地,一陣悶雷又響起,柳七夕手勁更使力,恐懼的眸子望向了窗外。
循著視線凝向窗外,此時銀光閃現,和天鳴心下頓時了悟,伸手將她的小腦袋緊扣在胸口,掌心輕柔地撫拍她背脊,光滑的下顎摩挲著她黑亮的發絲。
「都過去了,七夕,有我在身旁,絕不容許任何人事物再傷害你分毫。」他柔聲道,眸底閃現堅決。
熱呼呼的呢喃兜下,指尖傳遞的暖氣透過薄衫熨燙著她肌膚,纏繞在她心頭的恐慌也緩緩消失。
緊繃的神經逐漸松懈,濃濃的倦意讓她放松了身子,頭兒枕著他熱燙的身軀,聞著他身上那抹教人安心的體味,七夕緩緩地閉上眼,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听著她平穩的呼吸聲,得知她心中的恐懼已然過去,他溫柔的擁著她雙雙臥于榻上,拉過衾被蓋上彼此。
唉躺下,七夕便下意識的蠕動身軀,似是尋著最舒適的位置般,以著鼻尖摩挲著他身軀,並緊捱著他的胸膛。
和天鳴凝著她的睡容,指月復輕揉著她的粗糙膚頰,黑眸里滿是心疼。
五年前,她該是一個活潑天真與俏皮的女孩,然而,一場悲劇卻讓她始終戴著面具度日,這是否意謂著……逃避?
修長的手指滑至頰面四周,略略使力,緊貼的面皮微微掀起……黑眸斂下,指月復倏地滑開來。
七夕啊七夕,你的傷我懂,所以我等,但,莫讓我等到了白頭,你依舊無法面對真正的你我……
深深擁著她,一抹無奈嘆息自薄唇吐出,他緩緩闔上漾郁的黑眸。
第七章
夜更深,淡淡月光透窗,映在柳七夕薄汗涔涔的臉龐。
「唔--癢、好癢,熱、好熱……」
眼兒睜不開,嘴里的申吟卻不止,嬌小的身軀不斷的翻來覆去,就是掃不掉那襲竄全身的劇烈刺癢與燥熱。
她的舉動驚動了本就難眠的和天鳴。
「七夕,怎麼了?」他清澈的眸底,郁色不減反增,
莫非她又作惡夢了?
蹙起眉,他將她緊擁人懷中,卻遭七夕粗魯的推開。
坐起身,她兩手拚命的在身上搔癢,可無論她怎麼抓,就是制止不了那股刺麻的痛癢。
「我……好癢,全身癢的快死掉了……」太難過,她忍不住剝開身上的被褥,並扯著單薄的衣衫……
和天鳴倏地扣住她手臂。「七夕,忍忍!」
「不能忍了啦!快癢死我了……」抓啊抓,蝕心的癢卻流竄四肢百骸,難受極了。
但見數粒詭異的紅點宛若雨後春筍般的冒在她臂上、的肌膚上,和天鳴不禁眯起眼,伸手握著七夕扭動不止的手腕。
「七夕,勿動!」他命令,口吻里有著前所未有的嚴峻。
她眸兒隨即瞪來。「你好殘忍,我很癢耶!你叫我別抓,莫非是想讓我癢死嗎?」
還說要極盡呵護不讓她受到絲毫傷害呢,瞧!之前的柔情蜜意,現在全變了,還那麼凶的要她別動!
嘟著唇兒,她臉上和著痛苦與氣怒,瞪向了和天鳴。
「我不會讓你死。」淡然的語氣中難掩焦急。
「可你要我別動!」抓抓抓,她才不想理會他,只想讓自己痛快點。
然,她越是抓的勤,無數的紅點冒得更厲害。猶覺不夠,趁著他不注意的當兒,她剝開衣裳猛搔癢,不管春光是否會外泄。
「七夕!」他喝令。
「干嘛啦!」她大喊。
「倘若你不靜下心,只會讓自己更難過。」和天鳴眉尖皺緊,為那敞露眼前的雪肌上,數不清的大紅點。
「不抓才會更難過……」語畢,她還是繼續抓著。「唔--怎麼我如何抓,還是癢呢?」就算萬蟻爬身也不至于這般。
再讓她如此抓下去,非但無法止癢,還會讓那些紅點更泛濫……突地,他黑眸眯起。
蟻蝕身?沒錯,這癥狀正是蟻蝕身,可怎會?莫非是非歡的惡作劇?
不及多想,他兩指迅點七夕背後兩大穴,使其無法動彈。
「和天鳴,你干嘛點我穴道?」天啊!癢癢癢,偏偏穴道遭點無法搔癢……嗚嗚,死沒良心的和天鳴,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讓她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