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離已成功地做好了前兩件。
這最後一件大事,已無可避免地得單挑五絕門。
否則,最近的武林中,還有哪一件事情,能比救出花家六姑娘還要轟動?
一場對戰,勢所難免。
全城的人都在談論、在關注。
「風爺,你說,這個花六兒會不會就是花瓣?」林芳苒顯得憂心忡忡。
若真是花瓣,那麼,她是被五絕門的人捉去了嗎?會不會有危險?
「別擔心。你還記得衛天止口中的那個秋紅葉秋姑娘嗎?」打探消息回來的荊烈安慰地拍拍林芳苒的肩。
「秋紅葉?這件事與她有關?」林芳苒皺著細細的眉。早覺得她古怪了,問花瓣,卻又不肯說。
「大概是吧,听說,秋紅葉本身就是五絕門的人。」
「嗄?那怎麼辦?她為什麼要抓花瓣?」林芳苒瞅瞅荊烈,又瞅瞅一直沒有吭聲的西門慕風。
荊烈遲疑著,道:「也許,她對花姑娘並沒有惡意吧,我打听到,花瓣上次失蹤的時候,一直都是跟她在一起,兩個人看起來還挺好的。」
兩雙眼楮同時望向西門慕風。
上次,只有他見過花瓣。
「別管了,」西門慕風按住眉心,「她這樣的性子,遲早會惹出事來。我們不能跟她一輩子。」
花瓣的事,他還能管多久?還能管得了多少?
他閉上眼楮。
看不出是因為厭煩,還是因為疲倦。
「可是,我總覺得那個秋紅葉不是什麼好人,就好像這一次,她應該知道衛天止找的人是她,卻還讓花瓣獨自來咱們家,這難道像是朋友做的事嗎?」
「我說不要管了。」西門慕風睜開眼楮,一字一句地重復說過的話語。
林芳苒看著他淡涼如水的眸子,心頓時冷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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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荊烈和韓成如何努力,卻終究再探听不出任何進一步的消息。
看來,只能去西湖等候,隨機應變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西門慕風執意要離開杭州。
他既不讓荊烈跟著,又不肯過了今晚再走。
無奈,他們只得隨了他的性子。
在當時,他們誰也沒有料到,花瓣會那樣被宋離一掌打死。
任誰也搶救不及。
消息在第二日便傳遍大江南北,西門慕風一定會听見。
他一定听見了。
第十章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
轉眼,已是這一年的冬季。
湖面上已經結了冰,梅花的香氣正濃。
紅牆綠瓦,堆銀迭翠。好一座錦衣侯府,好一座金絲鳥籠。
大概,先帝御賜「錦衣無憂」這四個大字的時候,並未曾想到,人間除了衣食之外,還會有許許多多其它的煩惱。
無憂?如何才能做到無憂?
西門慕風拉了拉搭在腿上的貂皮毯,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熱茶。
熱氣緩緩地蔓延過他冰冷的身軀,給他帶來一絲絲暖意。
這樣的麻木,他想,他是要死了吧?
然而,他還沒有等到花瓣。
她還不想來見他嗎?
那一夜,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他也去了西湖,偷偷混在岸邊看熱鬧的人群里。
並不是第一次,但卻是最強烈的一次,他感到無能為力的悲哀。
一直到,他在最偏遠的一艘畫舫上搜尋到那黃衫的身影。
不論相隔多麼遠,不論她站在怎樣的人群里,他都能一眼捕捉到她的訊息。
然後,他便听得畫舫上的人沖著岸邊大聲喊:「宋離打死花六兒了,宋離打死花六兒了。」
頓時,群情激昂,蜂擁而去。
而只有他知道,花瓣並沒有受到傷害,被隔著布袋打傷的那個人並不是花瓣!站在宋離身邊的,那個穿黃衫的女孩子才是。
那麼,她到底在做什麼?
是不是這樣做了,就能夠幫助到她的朋友?
這些,西門慕風都不管,他也不想去管,只要六兒無恙,就好!
那一夜之後,他一個人獨自北上,回到這個金絲鳥籠里。
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地過去,偶爾,荊烈會帶著林芳苒來京城看他,卻也說不上幾句話,他們原本都不是多話之人,反倒是林芳苒,因為花瓣的緣故,倒是可以聊上幾句。
只是,從那夜之後,她也再沒得到過六兒的消息。
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以為六兒死了吧?
西門慕風也懶得去說破。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近幾個月,他發覺自己一日不如一日,那份思念,便一日強過一日,哪怕是見一面也好啊,只是一面而已。
可是,六兒,你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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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禮貌的兩聲之後,關得死死的房門被小心地推開一條縫,紅泥小火爐上的火苗竄了兩竄,房門又被反手關緊。
進來的是個一臉干瘦的小廝,黑黑的臉龐,通常都沒什麼表情,只有在看著西門慕風喝完藥的時候,才會給人一種松弛下來的感覺。
他不是啞巴,卻很少開口說話,至少,西門慕風就從來沒听他說過話。也正因為如此,老管家派這個孩子過來服侍他的時候,他才沒有那麼強烈的反對。
畢竟,荊烈不在,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有個人來打理。
「先擱著吧。」西門慕風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氣弱的喑啞。
那小廝站著沒有動。
「擱下吧,我待會兒再喝。」他牽牽唇角,彷佛是一絲苦笑。
小廝木木的,還是沒有動。
西門慕風不由得嘆一聲,「拿過來。」
每一次都是這樣,他幾乎沒有拗贏過一次。不是他耐力不夠,而是,他不想為難這個固執的孩子。
他想,老管家大概也正是看中了這個孩子的這一點執著吧。
伸手接過藥碗,仰頭喝干。
苦!
如以往每一次那樣,他皺了皺眉。
然而,這一次,他竟在放下空碗的瞬間,看到少年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
那樣的頑皮神色,目光爍爍,讓西門慕風有片刻的迷惑,幾乎以為自己在那雙含笑的眸底看見了花瓣的柔情蜜意。
他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太思念六兒了吧。
「給。」
少年接過碗,行禮,離開。
每天重復無數次的舉動,做起來竟漸漸有了些溫暖的感覺。
房門又被輕悄地拉開一條縫,紅泥小火爐上的火苗一跳、兩跳,緊接著,門外一陣寒風直灌進來,逼得火苗殘喘成火星。
「管家?」西門慕風難得看見老管家這樣舉止失措。
「喝了?完了!」老管家說完這四個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怎麼?」他淡淡地望了一眼被阻住去路的少年。
少年肩背挺直,彷佛沒事人一般,仍然穩穩地端著那一只空藥碗。
「爺,是我糊涂,我對不起您。是我,我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老管家捶胸頓足,悔不當初,「我原看著這小子還老實,進府多年也沒犯過什麼錯,所以才挑了他來服侍爺,誰知……誰知……」
老管家說著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站起來,劈頭蓋臉對著少年就是一頓拳腳,「我打死你!打死你!你說,你到底安了什麼心?咱們府里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你要起這樣歹毒心腸?」
西門府里的人,多少都會一點兒功夫。
少年哪里閃避得及?狠狠一掌擊在肩頭,他踉蹌一步,藥碗跌落在地。碎片沾著地板,陡地冒起一陣白煙。
「那……那是什麼毒?」老管家臉色煞白,握住少年肩膀的手暴起青筋。
「別嚇著孩子。」西門慕風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
「可是……可是……」管家忿忿地推他一把,松開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