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心中一跳,望著他欲言又止的眼,像是……
她臉紅心熱,驀地松開手,急急地朝外走去,「哎呀,算了算了,兩個人睡在一起會很擠的,我回去了,讓你一個人做噩夢去吧。」
西門慕風搖頭苦笑,他做的,哪會是什麼噩夢?
「等一等,我送你。」他揉揉額角,追出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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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了台階,卻正撞上並肩而來的荊烈和林芳苒。
「苒姐?」
「花瓣?」
「你怎麼在這里?」
二人異口同聲。
說完之後,林芳苒的模樣變得扭捏了起來。
花瓣這才猛地憶起先前席間林老頭那個突兀的提議,心里頭便訕訕然地滿不是滋味。
對了,她剛剛怎麼忘了問,大哥到底答應了沒?都怪那一口魚刺啦,讓她漏掉這麼重要的訊息。
「花姑娘,要走了嗎?我送你。」荊烈今晚對她的態度出乎意外的好。大概是知道她不是那個害兄的災星了吧?
「我沒有要走呢,是大哥說今晚月色好,我們出來賞一賞。」
嘁!想留苒姐跟大哥單獨在一起,門兒都沒有。
她笑眯眯地回過頭來,挽住西門慕風的手臂。
西門慕風笑著搖搖頭,卻並不說破,「既然林姑娘來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這一番話,說得林芳苒更是雙頰暈紅。
花瓣瞧著,心中氣悶,跺一跺腳,道:「要進去你們進去,我還要賞月呢。」
「也好。」
有些話,她在,反而讓人不好意思說。
西門慕風說著,一轉身,率先走了進去。
緊跟著,荊烈和林芳苒也進了敞軒。
什麼嘛?大哥就這樣丟下她了?花瓣簡直氣得要昏倒了。
差別大了!差別大了!
是男是女在大哥眼中怎麼如此不同?
可,大哥對苒姐還是一樣的啊。
她跺跺腳,又跺跺腳,在台階下面踱來踱去,終是拉不下臉來自己走進去。
他們要說什麼悄悄話呢?
會不會跟林老頭的那句話有關?
這樣一想,花瓣再也待不下去了,躡手躡腳地繞過台階,到敞軒的側面。匐在欄桿下面,飄來拂去的紗簾擋住了她的身影。
正自得意,忽听得西門慕風笑著說道:「這樣的大好良緣,我怎麼會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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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身子一怔,陡然間斂去笑容。
她站起身來,臉色刷白。
「花瓣?」林芳苒一瞥眼,發現了她,啐道:「好呀,你躲在外頭偷听。」
花瓣的耳邊嗡嗡地響。
他答應了?這麼爽快?
難怪他一直強調,自己是他的妹妹。
是妹妹?
真的甘心嗎?她要的,真的只是這樣?
花瓣心悸,瞪著敞軒里的燈火輝煌。
「六兒?」喚聲柔軟而遲疑,「小六兒?」
花瓣抬眼,卻見燈火闌珊中,西門慕風一張俊臉,眼神滿是擔心。
他……他這樣的溫柔,將不再是屬于自已一個人的了嗎?
「大哥。」她嘴一扁。
「站著別動,大哥出來陪你賞月。」
「不不,」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扯開一個笑容,「大哥還是陪苒姐好了,我……我要回去了。」
陪苒姐?
西門慕風與林芳苒交換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大哥有人陪,不會再覺得寂寞孤單,苒姐也……也……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開心。」
這一次,我也不是全無收獲啊。
她還記得苒姐說這句時,那般甜蜜的模樣。
若是大哥喜歡她,真喜歡她……
花瓣心頭沉甸甸的,不管怎樣努力的微笑,還是不能將心中那股悶意驅散。
「花瓣,我看你是……」林芳苒撲哧一笑。
「也好,你也累了,有話明天再說。」西門慕風打斷林芳苒的話語,轉過頭來,「荊烈,你送六兒回去。」
「是。」荊烈一臉藏不住的喜悅。
花瓣黯然,隔著一叢欄桿呆呆地望著西門慕風,那樣一張英俊出色的臉,眉宇軒昂,任憑是誰,都會喜歡的吧?
不止是她,當然也不會只有苒姐。
那麼多人注視著他,而她,也曾以為大哥的目光是專注于已的,然而不是,他響應的,是另一個人的愛慕。
于她,只是兄長而已。
但,她已經比大多數女子幸運了,不是嗎?
她可以跟隨著大哥的背影,一輩子。
花瓣揚眉而笑,神情幾乎是愉悅的。她對著欄桿內的兩個人招招手,「你們也早些休息哦。」
林芳苒傻傻地看著花瓣的身影轉過一叢紫姜花叢,才不解地收回目光,「花瓣肯定是誤會什麼了,你怎麼也不解釋清楚?」
從上一次在破廟里,花瓣無故失蹤,西門慕風為了不讓荊烈阻止他救人,故意把他們兩人支去相反的方向,自己獨個兒回來杭州的時候,林芳苒已經明白,花瓣在西門慕風心里有多重要。
她以為,西門慕風若知道花瓣是個女孩子,一定會多麼驚訝,多麼慶幸,多麼開心。
然而,為何他們之間反而會產生隔閡?
難道,相愛的有情男女,反而比不上一對兄弟?
「就讓她誤會下去吧。」
「可是——」
西門慕風轉過頭,與她目光相接,眉目間的柔軟瞬間凝固,「在你和荊烈成親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林芳苒吸了一口氣,怔怔地無言。
西門慕風也不再說什麼,雙手負于身後,抬頭瞅著天邊那眉淡月,一朵細長的烏雲正飄過來,不只掩蓋了月光,也壓在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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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還要花費一番功夫,誰知,第二天晨起,就不見了花瓣的蹤影。
荊烈不明所以地搔了搔頭,「怎麼她總是習慣不告而別?」
林芳苒敲他一記,那張黑臉笑了笑,噤口不言。
「要不,我們報官吧,讓衙門的人幫忙找找?」林盛鼎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用了。」西門慕風淡淡地說。
這是他的目的,從他知道花瓣是女孩子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和她的緣分盡了。
然而,就算她是男孩子又如何?
他不能對一個男孩動情,同樣也不可以對女孩子動心。
他只能承認,卻不可以表白。
這是他的命!
他衰弱的身體,注定了這一輩子只能獨走,他只能獨自去面對所有的病痛與孤寂。
曾經,小六兒的出現,讓他燃起一絲希望,他以為,他們是親兄弟,是可以和自己攜手共度殘破人生的人!
然而,她卻又不是。
她是女孩子,不論要她以何種立場苞隨著自己,對于她來說,都是一種殘忍!
他的生命,還能支撐多久?
一年?兩年?
但他知道,最近,他是越來越衰弱了。就連昨晚,眼看著她從屋檐上摔下來,他卻沒有援手的能力。
他,還能經受幾次這樣力不從心的折磨?
再說,花瓣的性子活潑愛動,她一生最大的願望,是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若要她陪著自己待在錦衣侯府那棟冷冰冰的大宅子里,虛度光陰,那又是多麼令她氣悶的一件事。
所以——
她走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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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離開之後的第二天,杭州城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前些日子聚集起來的武林人士,無不在談論同一個話題。
五絕門的人捉住了「武林四大勢力」中最神秘的鐘秀谷花家的花六姑娘,造成最近轟動一時的一件大事。
而另一大勢力中的萬劍山莊七弟子宋離,也因為要向師父的女兒求親,而必須遵照師命,以「做成三件轟動武林的大事」來作為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