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他的招呼。「OK,一塊用。」
即使他的右手伸得具誠意,她還是自我地婉拒他的好意,自個起身,一雙足蹬三寸的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地板噠噠作響。
他也不介意她的獨立,更不在乎她的不領情,倒是怪起自己太過自作多情了、也太有禮貌了些。
用餐的同時,她開口問他︰「今早你可听到一聲巨響?」
他搖了搖頭︰「沒有,挺安靜的,絲毫沒吵著我的睡眠。」
「喔,那就好。」
這語焉不詳挺可疑的,他問她︰「怎麼了,有巨響?」
「沒,大概是我做夢吧,沒事,吃吧!這吐司烤得挺脆的,不錯。」
彼左右而言它,這樣的拐彎並不尋常,然而她不說,他也不好勉強,只是專心地用餐。
往公司的途中,坐車突然爆胎。賓士車竟也扎出個大洞來,這可難得了。
坐在車內的他學起她的優閑︰「你說,該怎麼辦?」
涂媚鎮定道︰「叫拖車拖到車廠換胎。」
他當然知道怎麼處理,只是,這段時間,他們安全嗎?「可是,我們待在這里,安全嗎?」
見她指了指後方,他亦朝她的手勢方向望去。在他們的後方,正有兩輛頗為高級的私家轎車宛若豺狼般的對著他們的坐車虎視眈眈。
涂媚鎮定地說道︰「早就不安全了。更何況,車子也讓他們捅出個大洞,他們又豈會放過捅我們的機會?」
黎翰洋此際才面色沉重地坐困「愁車」。「接下來該怎麼辦?」
涂媚打趣著說︰「跑呀!」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未免太……不忍看他窮緊張,于是她說道︰「放心,他們想攻擊我們太難了,你瞧現在馬路上車流量多大,有這些車子擋著,還怕他們嗎?」
話雖是如此說,但保不保險呀?
大馬路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還真如她所說,沒事!
車子送修,他也換了輛私人轎車,來個金蟬月兌「車」,好掩人耳目。
而他們那票傻子,還在責難是哪個笨蛋那麼早開槍,在人煙罕至的地方不動作,來到車流輛多得驚人的大馬路才動手。這下可將煮熟的鴨子給烹飛了,瞧,下一次哪來這等合天時、順地利的機會把他狙殺掉?
※※※
回到公司,黎翰洋聚集起高級主管開起會議來。
「關于外面狙殺我的行動,你們也應有所聞吧?」
「黎先生,你不該私下了結,應該交由警方處理的。」策劃部經理首先回答。
「不,我一向堅持不與官方掛勾,更何況這事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我還是希望能夠私下解決。」驚動警方絕不是他要的結果。
上一回動用到警方,便讓他心中直犯疙瘩。政府警政單位的關心,他是心領了,只是他真的不願因此而勞民傷財,自己的私事,他自有辦法處理。
「黎先生,關于海洋館啟用……」另有其它部門經理發言。
大家都知道,海洋館對黎翰洋來說,是一份理想,也是一項重要的事業。海洋館的設立是為了紀念他的養父山姆先生,具有很深遠的懷念價值。說它是賺錢的部門,他又是以回饋的心態去經營它;館內只對客人酌收清潔費用,其它的營利資金,一毛也不收入自己的口袋。
對于他斥資億萬去建造一個供人觀賞的魚類生活海洋館,在他人的想法中,是項傻瓜式的投資,然而海洋館附近的居民,卻樂見他慷慨的投資。
「黎先生,就風水學上來說,海洋館矗立的地點,好比我們企業的一雙眼,只要開始啟用,您的事業也將推至頂峰。」
建館只是他理想的實現,至于風水這方面的論點可不在他考慮的範圍。這種說法,他亦有所聞,雖然他並不曾聘請什麼風水陽宅大師評鑒過海洋館,但海洋館的地標太過醒目,無須他請教,自有一批以研究為目的的大師級人物前往品頭論足一番。
至于他們所說出的「利多」,他也只是以平常心看待。對于別人的語評,他只是一笑置之的。
「不管風水的論點如何,我只是全權交由設計師設計規劃,既然別人說它好,那也只是代表設計師的能力好。」他將功勞歸之設計師。
然而大家都知道,海洋館可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無論是外模或是內部,全是他的構思,連建材也依他的意思去挑選,他豈能將功勞全數推卸?
「黎先生,您的成功,可不是朝夕可得。」
他的謙虛與包容,全看在他們這些手下的眼底。所謂有度量有福報,也怪不得他總有好的善緣來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終于出來了。涂媚站在會議室的門口等了他足足半個鐘頭。里頭處理的是家務事,她這個外人是听不得的,所以她站在門外候他,直至會議結束。
「結束了?」
「嗯,我們走吧!」一前一後,他們回到辦公室內。
門一合上,他繼續忙他的工作,而涂媚這才偷得一點空閑休息。
東翻西看,恰巧看見了足足五大頁關于舒右昌的采訪報導。她仔細地閱讀一番,而他對采訪者所表達的一句話令她心疑——「年輕人不該太早得志,年少得志,總會招來過多的事端……」
同是海洋界的同業,他又是黎翰洋的丈人,又是前後任的海洋業界龍頭,這會不會太過巧合了……涂媚想著。
縱使有著滿月復的疑雲,但她還是抑下這個想法,畢竟他們的牽扯可是翁婿的關系,岳父是沒理由以殘害之心對待未來女婿的。晃去這個荒謬的推論,她繼續看著下文,直至他打算走人為止。
「你好了?」
「可以下去用餐了,用餐的時候已到,不是?」
餓得眼花的她只等他這句話。涂媚愈來愈討厭這種非得準時十二點才能用餐的規矩。
到了餐廳他的專屬包廂內,她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橫掃盤中的食物。
他早司空見慣她的好胃口,然而旁人可不——「黎先生的女保鑣怎麼這麼能吃呀?」
「這樣才有力氣一個扳十個呀!」一男性職員也壓低聲音。
「真的假的,一比十?」听者莫不睜大眼。
「我也是听來的,有沒有又沒親自看過,所以——男職員訕訕地笑說。
「所以,你也是以訛傳訛?」
他們才不信,她那一身旗袍,足蹬三寸高跟鞋的嬌艷女子,功夫能有多了得。
「我猜呀,她只要一個抬腳便要穿幫。」
「對呀,要不是裙擺裂掉,她也要被自己那雙超高的高跟鞋給拐倒。」有人附和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上一次,黎先生在電梯內發生的事,如果不是她警戒性高,說不定——」如果不是她,今天他們也甭在這家公司領薪水了。
「是啊,人不可貌相,我們可別小覷這個女保鑣了。」
「那倒是。」
「……」
一人一句,直把她說得像是救國女英雄似的。
「下午,你要上哪去?」滿足了胃後,精神也上來了。
「怎麼,你的精神全來啦?」才十二點二十分,她便操心起下午的行程?
「差不多,要應戰隨時伺候。」
生龍活虎、精力十足,是她目前最佳的寫照。
用過餐,回辦公室休息,秘書已給了他下午的行程表,他將之交給涂媚。
「下午的行程,你先看過。」
餅濾了路途,還好,行經的都是車潮、人潮具多的地方。
「OK,可以!」
有了她的評估,他也放心。備妥文件,準備出門。由電梯直抵停車場,緩緩出了公司。
換了捷豹已有數日,這幾天來都是平安無事的,連警方也還一直跟隨著他的舊車賓士,絲毫不知他已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