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但,他們也許並不希望,不如多陪他們玩一會吧!」
玩?這是玩命耶!,像一塊砧上肉一樣的任人宰割、玩弄,這絕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我沒多余的時間陪他們玩。」
「我知道。但,要揪出凶手,唯有等候才能引他現身。難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搞鬼嗎?」
他當然想,只是,對方已猛烈地剿殺他,再一味「候」下去,只怕沒命等著瞧清凶手的長相了。
「你可以確定我是安全的嗎?」
「當然,你的命在我手上,誰也動不了你一根寒毛。」
勝券在握的宣言,的確讓他的心里踏實多了,「全看你了。」他交托一切,也希望她能不負所托才是。
※※※
「大老板,她又回他的身邊了。」
涂媚一出現,立即有人向他通報。
A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再吞雲吐霧般的緩緩將之推出口外,形成一圈圈的裊裊煙霧。
「誰在他身邊都一樣,他必須消失。」
「我知道,只是有她在,棘手多了。」
棘手?他們當殺手的,還可以挑case嗎?
「不管你們怎麼做,結果都是黎翰洋得死!至于要如何清除障礙,那也是你們的事。我只見成果,其它的一概不管。」
他已支出大把的金錢,所獲得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這次再失敗,他們這些殺手也別想在道上混了。
「大老板,可不可以再多些資金,好加強人力和火力?」
A先生瞪了他們一眼!也記不清這是第幾回增資了,屢次的失敗,沒要他們退錢已是仁慈,還敢要他加籌碼?當他什麼,銀行嗎?就算是銀行也得寫提領單,而他們光說說就要他吐鈔,哼!
「我不可能再加了,你們自己看著辦。」撂下狠話,以椅背面對他們,表明這事到此為止。
失望歸失望,但也只有認了,誰教他們當初接下任務之際,沒有查清對方的底細這麼硬,如今吃了羹,能怪誰呢?看來,不動動腦筋、拼拼硬本事,想殺他,恐怕遙遙無期了。
退出A先生的辦公室,沙盤推演下一戰。
A先生霜白的雙鬢,及一雙不可擋的鷹眼,目光凝聚處是黎翰洋的海洋館,心中暗喃︰膽敢在老虎面前拔須,簡直是存心找死!
他這輩子最見不得年少得志、甚至是後來居上的青年,完全不懂得敬老尊賢。
後浪要推前浪之前,也該仔細考慮前浪的心情。兔崽子!不過得了個海洋事業執行董事的頭餃,便自居起龍頭來了,笑話,想稱大,他還早哩!
想想自己,也曾風光地被喻為船業大王,曾幾何時,卻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上?
不,他輸不起,也不想輸,無論采取什麼手段,他都要扳回往日的聲譽。
泛白的拳頭不自覺地加重力道。他的決心,無人可阻。
※※※
有涂媚跟在身邊,他像是無事一身輕似的毫無忌憚地想去拜訪一些同業,全然忘了險境並未解除。
涂媚雖然敬業,但偶爾也該給她喘口氣的機會,這般折騰她,還真有點吃不消。
「黎先生,你可以休息了嗎?」
休息?黎翰洋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你吃不消?」
「我?怎麼可能。我只是要告訴你,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下場只是下一場危機的肇始,難道你已不怕他們殺上門來?」
怕,他當然怕!只是,坐著等死,倒不如以身為餌,好釣出對手來得實際。他可沒有耐性再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我有我的想法,你不會懂的。」
「你不會是想——」他的心思怎躲得過慧黠的她的臆測?
「我不想再當傻瓜,他追我逃,永無寧日!我要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他是活得不耐煩啦?
「閃躲的本事我還有,但主動攻擊卻不是我的專長。」
不會吧?他不怎麼相信身手利落、IQ超高如她,不具攻擊的能力。
「你的自信全是假的嗎?」
涂媚不理會他的諷刺。「你要明白,這里是台灣,自擁槍枝是違法的。沒有槍,我拿雙手去擋子彈嗎?更何況,他們在暗、我們在明,你憑哪一點和對方面對面、硬踫硬?」
她的考慮是周延的,只是一直處于被動的狀態,他們也不會好過的。
「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過關斬將。其它的,無須操心。」
看她說得輕松,怕只怕,事情無法如她所說來得如意。「隨你,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照辦。」
涂媚滿意的一笑,他是早該合作的。
返家途中,又逢跟監的警車隨護,故行程是平安的。
※※※
晚上,接獲丈人舒右昌的點召——「翰洋,最近是否平靜些?」
風雨前的寧靜,他可不敢想像這會是天下太平的開端。「爸,您放心,我可以擺平的。」
「哦,那就好。對了,日本那邊的漁洋工會理事長寫了封邀請函,邀請你過去看看。我想,你不如趁這個機會到日本避避風頭吧。」
他老的建議是不錯,只是,現在他哪走得開?海洋館已屆完工階段,他這個主事的頭,豈能撇下不管?
「再說吧,我考慮考慮。」
考慮?這可是難得的好行程。「別考慮了,就這麼決定,下禮拜一走。」
「爸,護照來不及的。」
「咦,你不是有嗎?怎麼會來不及?」
他是有,但他不知涂媚有沒有。主人出國,豈有保鑣留在國內放長假的道理?
「爸,這事遲些再說吧!」他實在不想忤逆他老人家,只是,他老人家也得讓他有個考慮與衡量的時間。
既然打不動他,舒右昌也不再堅持。「那好吧!,你考慮過再說,但最慢後天給我答覆。」
「會的。」
「那就好。」電話一端的舒右昌,右腮不斷地抽動,好似事情並不如他所想似的順利如意。
只可惜,黎翰洋在線上看不見丈人的神情。
幣了電話,他征詢她的意見︰「你說呢?我可以去日本嗎?」
涂媚肯定的搖頭。「當然——不行。現在是非常時期,陌生的地方都可能是你致命的場所,別冒這個險。」
的確,在熟悉的國度,已難防暗箭,更何況是在陌生的地方,想取他小命,實在太過輕易了。算了,改天打電話向笠原先生道個歉便是了。
兩人各據一方,她評估著未來的勝算;而他也忙著處理他的公文,互不干擾對方的心思。
※※※
次晨,涂媚起個大早,才打開一扇落地窗門,便有槍響劃過。
猖狂!太猖狂了!敵人簡直是已到了無法無天!
敏捷地閃入窗側,警戒心提得老高,一雙媚眼銳利地張望子彈的發射點。
嘴里喃喃︰「太可惡了,戰帖竟然下到我身上來。」
一個閃身,人已消失在房門的另一端。更好衣,面部則是一臉凜冽的寒霜。
佣人阿嫂向她問早︰「涂小姐,您早。」
她也緩和下嚴謹與冰冷,淡淡地回應︰「早,阿嫂。對了,剛剛你有沒有听見什麼?」
阿嫂搖了搖頭。「沒有呀。」
沒有就好。她支開了阿嫂,無聲無息地滑坐沙發內。
不一會,黎翰洋便下來了。
「涂媚,你怎麼不去用餐?」他這才發現,一大清早的,她卻如悶葫蘆似的坐在沙發一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涂媚一見是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還不餓,你先去吃吧!」
黎翰洋嗤笑,挺有心情開她玩笑的︰「減肥?要不然怎麼不用早餐。」
涂媚反駁︰「我只是說我不餓,並沒說我不吃。」
「那就來吧,一塊用,多少吃一點。」不進食哪來力氣保護他?他再笨再傻也要哄她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