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揚長而去,采凝還對著看熱鬧的同事比出個「V」字的勝利手勢;不一會,Toju便將安親班的車開入停車位內。
「藍藍,你怎麼在這?等我嗎?」
采凝拿回車鑰匙,警告似的對Toju說︰「下一回別在這時段借公司的車,不然若害安親班的車沒地方停,我便罰你待在我的車內直到我們下班為止。」
Toju並不以為意,還興奮地大叫︰「好耶!那我就有理由跟主任說是藍藍指派的工作,所以我——」
「你想得太美了吧。不光如此,你還得賠油錢及車子損耗的機件費,不多不少,剛好五千元。」
此話一出,Toju可哀叫了︰「你吃人呀!我一天的工資也才三千,你開價伍千,不是要我貼錢嗎?」「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
簡直欺人太甚!吞肉連骨不吐,連血也不留,Toju一路抱怨地走進安親班。
只見采凝還在原地兀自開心自己佔上風的行徑……
第二章
認識采凝的人,其實都知道她的本性並不壞;再加上她對朋友重義氣、講真心,多數的朋友都會原諒她認錢作父、親財如母的愛錢嗜好。
而且她工作認真,實非常人可比擬。她總會說,她今天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流汗所得的辛苦錢,所以她格外的珍惜。不過,如果她會突然豪爽地開口「今晚我請客」的話,那便是又有哪個大呆瓜上門向她獻殷勤了。
她的行事作風沒幾個人能懂,她尤其恨別人欺騙她,但她卻總是欺騙愛她的男人。說她矛盾,她是死也不承認;老是以對方不夠專情、不夠浪漫、不夠現實、不夠溫柔、不夠體貼、又不夠壞……等等的理由來推托那些對她發射電波的男人。
說真格的,如果要照她的標準走,那她心目中的那位真命天子只能以四個字來形容——他非人也。
但她又確信,世上絕對有「他」的存在,只是尚未讓她尋著罷了。而大伙給她的建言則是——慢慢地等吧。
九點半的課一結束,采凝步出安親班,跨上她這個瘦弱女子也騎得動的如意125,扣上安全帽,往回家的路上行去。
回到舒適的窩,月兌去足下三寸復古鞋,褪去絲襪,進入廚房為自己倒杯優酪乳,「喔——」地發出一聲滿足的申吟,全然卸下緊張的盔甲。
赤果果的自己唯有在這斗室中才能感到舒服,也才能如此放肆。她仰躺在陽台外的躺椅上,讓雙足毫無忌憚地伸展著。
夜里的城市,沒有囂張的紫外線傷人,也沒有霧□□的汽機車排放氣與髒兮兮的灰塵,只有一片黑暗的靜謐。
她喃喃自語︰「明天沒有上班,真好……」薄薄的一層紗質襯衫,似乎抵擋不了入秋的涼意。
丙然,打了幾聲噴嚏後,她哆嗦著進入室內,並鎖緊落地窗。
沖了個熱水澡,上床前還找了本當期雜志,倚著床櫃,借著床頭燈的光線,恣意享受此刻的悠閑……※※※
漢民今天運氣可真背,因停車一事與那名女子一番爭執,令他的心情跌至谷底。
那可是他自張眼看人至今,還沒見過比她更無理的女人;而不幸的是,那名番婆還是他的患者。
回到大宅,婆婆仍在忙著——「婆婆,你在哪?」
卓老太太自廚房探出頭來。「漢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還以為他不會這麼早便回來,也因此並不急著催促廚子,看來她是預估錯誤。「我還沒準備好,你再等一下,先坐一會吧。」
其實他並不急著吃這一餐,因此隨手拿起爺爺所收藏的書翻著,以打發空閑時間。
漢民自認自己文學氣質佳,待人處事也還可以,只可惜總沒什麼女人緣。放眼望去,他中意的女孩沒幾個;而他看上眼的,不是對方為有夫之婦,便是已有意中人了,害他不得不大嘆好女人難尋啊。
明著不說,暗地里老女乃女乃為了這金孫,不但施求過姻緣、牽過紅線、擺過桃花,但這些用在他身上似乎全然不管用,紅鸞星總是催不動。而她表面上老神在在,但私底下可急慌了。
求神問卜,她一向斥之無稽之談;但為了金孫,她也曾偷偷托人去問過他的姻緣譜。可是回來的答案卻是,他的姻緣線牽得不清不楚的,桌頭還給了她三個字,那便是——非人也。
啊——真可怕!不是人,難不成他的另一半是……一陣陰寒感爬上她的頭皮。
自從那次過後,她就不再提起姻緣事了;這樣至少可以暫時不必擔心他娶了個鬼新娘回來而提心吊膽的。
看得正入神,婆婆的叫聲喚回了他專注的神情——「漢民,吃飯了。」
漢民應諾,將書本歸放原位後,才悄悄走出書房,來到餐廳。只見餐桌上一盤盤的珍饈美味呈現眼前,他忍不住夸道︰「婆婆,再這樣下去,我的體重非直線上升不可了。」
老太太听了備感窩心,笑得合不攏嘴。雖說功勞大者為主廚,然而她這個點菜人也不差呀。
「沒關系,咱們家祖傳的好處就是吃不胖。來,動筷吧。」
在婆婆的慫恿下,他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而先前的悶氣早不知飛到哪去了。
※※※
采凝拿著電子計算機,右手邊擺著郵局、中小、亞太、大安、土地等大大小小銀行的存折,左手邊則放著定存單、基金、債卷等資料,她又開始做每個月例行性的盤點了。
「二十加三十加……」嘴里還不忘喃喃數著。
看著如飛梭似日益增加的存款,她簡直樂歪了。說來也怪,在藍家她從不缺一個子的,要吃有吃、要穿有穿,零用更是不缺;但不知怎麼地,她總對money特別的眷戀。
在她的心里,唯有「錢」才是穩當的靠山。她夜枕存折,口袋中隨時置放一疊大鈔,夢中還要數著鈔票;只有這樣,她才覺得是人間一大快事。
說她嗜錢,她是不會生氣的,因為這個「指控」可是事實呢。
但若說她「??」來批評她。
她自認從未虧待過朋友,從未白吃過任何人一餐,也沒白玩任何人一回。她所稟持的理念是——有勞力的付出必會有回饋,所以沒有人有資格以「??」來批評她。
總算結清了她的財產,采凝露出滿意的一笑。
「嘿,高成長。」
算畢,她將存折全收妥後,才打算出門解決一餐。
換上純酒紅的洋裝出門,先至快餐店解決午餐,老板以這話騷擾她這個熟客——「水哦。」
她擠出個笑容,客氣地回道︰「普普通通啦。今天的菜色如何?」
老板開始介紹︰「有韓國酸辣黃瓜、有蠔油芥蘭肉絲,還有……」
「不錯哦,那就來一客辣子雞丁好了。」點完餐,瞧了一下老位子,正好沒人;
她才想走過去,卻見一位不識相的冒失鬼哪不去坐,偏偏坐在她想坐的位子上。
她瞪大了杏眼,還是往老位子上擱下餐盤。漢民抬起頭來驚見她……這算是無巧不成書?抑或是冤家路窄?
他硬著頭皮問明她的來意︰「藍小姐,我坐這沒礙著你吧?」
藍小姐,?凝納悶,他怎會知道自己姓藍?不過此時她餓慌了的肚子,可提不起勁來追根究柢。
「不只是礙,簡直是阻。」
「阻?」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沒有哇,他不解地問道︰「這里又不是通道,我又哪來的阻礙交通?」
采凝眯下眼,不帶善意地回︰「你阻的不是交通,而是本大小姐。」
「你?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