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什麼都有話說。我想進時裝界,想嫁給大衛,想生兩個兒子,這又有什麼不對?」「首先,」咪咪控訴道。「你有七年沒見到他了。」
「他太忙了,而貝拉和米契又樂意去美國看他。」
咪咪咬咬下唇。「第二,你對他而言只算是親愛的小妹。第三,他大你九歲。第四,俗話說,離久情疏。第五,你怎能大言不慚地說要生兩個兒子?」
莎曼每次一講起大衛就興奮不已。「他什麼都做得到。像他那麼棒的男人一定會生兒子。而且是和我生。」
咪咪投降道︰「那他得隔海使你受孕。這他也做得到嗎?」
「別再說了。」莎曼兩眼充滿怒火說道。再下去,咪咪會說他不曾寫過信。這是事實。她永遠只是他信尾順道問候的對象。雖然咪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還是不能和她分享她內心對大衛真正的感情。她常常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奇大衛會怎麼看她。
外表上看來,她的五官姣好,沒有青春痘,沒有暴牙,小而堅挺的胸部,優雅的頸項和身材比例,修長的腿,她並不自卑也不會過度驕傲。
咪咪怒道︰「好吧,等到他從美國寄喜帖來給你,別來向我哭訴。」她只能說到這里,歐大衛在莎曼心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你看錯他了。」莎曼氣得七竅生煙,心里也有點怕他真會寄喜帖來。「你根本不願去看他的優點。」
咪咪傾身向前悄聲說︰「莎曼,以你受保護的背景,難怪你會拿他當擋箭牌遠離其他男人。」"別再自以為是心理學家,咪咪,我真的要生氣了。」
一片鴉雀無聲。兩個人都知道她們是在刺探彼此友誼的界限,但誰也不想失去它。
「你有收到他的信嗎?」咪咪問。「他還住在巴德館嗎?」
「不,他已經搬至道耳館,靠醫院近一點,還可以俯瞰哈德遜河。」這是貝拉告訴莉莉,莉莉再告訴她的二手資訊。
看出莎曼的向往,咪咪真想掐死那個毫不知情的大衛。當然莎曼穿著破衣服到處跑不是他的錯,但她還是沖動得想殺了他。「他還有多久才可以結束駐院醫師階段?」
「明年,然後還得當兩年的主治大夫。」
咪咪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如果莎曼再見到他,也許這幾年的盲目崇拜會就此消失。「也許莉莉會願意送你去美國,你可以告訴他你正式在幫爸爸做事。」
莎曼憧憬了一會兒,但隨即打醒自己。「你不如建議我去月球。我從未告訴過媽媽我愛他。何況,她自己才需要休假。」莉莉曾帶她到沙爾特城堡慶祝十歲生日,看著斑駁的窗戶,訴說許多聖經故事。
「我可以想象很多過生日更好的方式。」咪咪道。
「我也是,但看她那麼快樂,我暗自發誓要成就一番事業,幫她在沙爾特買間房子,讓她可以盡情地去看個夠。」
「我不知道你是虔誠的教徒。」
「我不是,但媽是。宗教是她的慰藉。」
「大衛什麼時候會回來?」
「誰知道?要當一個優秀的小兒腫瘤和血液醫生似乎要一輩子。」
咪咪再也不能忍受。「也許他正和某人同居,而你不知道。」
「別說了!」莎曼尖聲道。討厭的咪咪總愛直指問題的關鍵。她寧願活在希望中。
「是有此可能的,莎曼,實際一點。」咪咪柔聲建議。「你就是跟納坦出去約會又有何傷?他在這里,崇拜你。跟你說一個秘密,他正在幫你籌畫生日舞會,要讓你驚喜一下。」
「謝謝你告訴我。」莎曼挖苦道。
咪咪從凳子跳下來。
「怎麼了?」莎曼問。
「上廁所。」咪咪小時候患過慢性泌尿器官感染,膀胱也一直有問題。
「有沒有帶藥?」
「有!我很好,但你若再羅嗦,我就要尿在地上了。」
她走了之後,莎曼獨自思索剛剛的談話。雖然嘴里不承認,但咪咪確實說對了一件事。她和大衛共享的一切已漸漸褪去。他們在不同的世界過不同的生活,甚至是不同的時區。
他到美國前領著還傻傻的她到房間,給她一些建言。
「你一定得走嗎?」她問,淚水忍不住流下來。
他將她的臉龐捧在手心。「是的,許久以前當我的好友蒙羅死時,我就發過誓了。」
她的下唇顫抖不已。「人都會死。」
他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但小孩不應該死。他們該有機會享受充實的人生,這次我會離開很久。回來時,你該已亭亭玉立了。我不要別的男人佔你便宜,你懂我的意思嗎?」她不懂,但還是點點頭。
他深邃的黑眼楮探索她完全信賴的藍眼珠,笑著說︰「我想你不懂,我的小寶貝。」
接著便低頭吻她,但仿佛一開始便結束了。之後他握住她的肩膀,嚴肅地說︰「除非我同意,否則不能讓別的男人吻你。」
她衷心地答應。當時那個吻似乎不代表什麼。但幾年來,當時的記憶卻不斷浮現在她腦海。她記得他的唇,它們的形狀、感覺,尤其是他的舌頭踫到她張開的唇的那種震撼的感覺。每一天晚上,她都會仰望屋外的星空,思索大衛的行徑。他為什麼吻她?再見面時,他還會吻她嗎?上帝,求求你,希望他會。
她從未告訴咪咪或媽這件事。媽一定會叫她到牧師面前懺悔。咪咪也會詛咒他,因為他居然敢在她最好的朋友還少不更事時就親她。所以她只好任由咪咪發表感言,但她並非如咪咪所言的害羞,或荷爾蒙有問題。只是大衛的思念如熔岩般灼熱深刻,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大衛,想要他讓她從女孩變成女人。那個吻,對她而言,便是一個承諾。現在她除了生活、工作、讀書之外只能拚命祈禱。
一個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的視線越過屏風看向朱力的辦公室,那兒有他設計的作品選輯,還有一具女性模特兒。
身為巴黎設計師工會的委員,他的聲望直指克莉絲汀•迪奧及聖羅蘭。他致力于使設計師免受設計遭模仿的巨大損失。
他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留著薄薄的八字胡,銳利的黑眼楮,似乎隨時要下命令的雙唇外加濃密的雙眉。他是個天才,設計界的奇葩。
打從莎曼小時候,他便很疼她這個女兒的好朋友。她常常手里拿著蠟筆,緊跟著他問問題。而他受寵若驚地親自訓練她,欣賞她的天分。等她長大一點,他從頭到尾教她怎麼做衣服。在他的教導下,她學會了所謂的巴黎品味。
當她在模特兒身上工作時,巧思如泉涌,顯示她與日俱增的理論基礎和技巧。她偏愛設計顏色對比強烈、前衛的運動休閑服。在朱力的指定下,她閱讀大師的著作,流連在博物館,研究各種服飾的細節,包括線條及顏色。能當他第二個女兒,她覺得受寵若驚。
他的第一個女兒此時回來了。到袋子里拿出兩小塊蛋糕放到盤子上,然後把凳子拉近莎曼坐下,盤子就放在她們的膝蓋上。「我們開始來玩游戲吧。」她說。她指的游戲是她們從小玩到大的。看誰提供的消息最新誰就贏,就能選擇其中一份美味或全部吃掉。
莎曼同意。「輪到你先開始。最好是個大消息,否則這就是我的了。」
「韓雷迪和杜凱絲上過床。她親口告訴我的。」
「我不知道這個。」莎曼驚呼。「韓雷迪真是只丑陋的冷血動物。珍妮一定傷心透了。」
看著咪咪慢慢地將美味送入珍珠般的白牙中,莎曼羨慕極了。「老天,我愛死它了,將來我要自己開一家糕餅鋪,盡情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