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古小月客套地回禮,雙手一一將餐具擺上桌,雙目的焦點只對準食物,其他的一概不聞不看不想。
無奈她的動作就是無法俐落自如,罪魁禍首是那對熾熱的黑眸,時而啜酒,時而把玩匙筷,他一派輕松地觀賞她,是男人看美女的專注神情。
「再送一壺茶上來。」狂神叨著煙,雲霧讓他幽黯的眸光更顯迷離。
窩囊,這男人真的將她當小妹下命令這口氣真難忍。
「稍等一會兒。」古小月的待客之道很差勁,奮力甩頭旋過身,高傲的身影已走下一樓。
嘖,狂神修長的食指不怎麼在意地滑過瘦削的臉龐,頭發同主人一樣難馴,她的長發辮掃過他的俊容。
「真是刁蠻的妮子,有趣。」胖兄盡收眼底。
狂神揚起他特有的招牌式笑容,令人無法忽視其中的涵意。
「‘有趣’這詞還不配用來形容她。」古小月的獨一無二只有他能一眼看透,除了他,淌人能剖析她的特質,這是他的權利,不容許其他人擅自跨越古小月的勢力範圍,今後那是禁地,唯獨他能自由來去。
狂神突如其來的驟變令人詫異,對方當然看得出狂神眼底的警告意味,但他的無心話語何以惹來狂神慍容乍起?是屬于男人自私佔有的妒意嗎?
狂神這摧花手的身旁何曾少過女人,這刁蠻的丫頭是何方神聖,能讓一個對女人麻痹的男人激發出該有的本性?嘿,真妙。
「狂老弟,隨口一句戲言,你听了就算。」惹惱了這頭黑道巨龍,他的江湖路難行啊!
「洛老,果真是識時務。」這老狐狸真會見風轉舵,這次與他合作是找對人了。
「否則狂老弟怎會看上我這區區小幫呢!」近來因與M盟合作,有大集團護盤,使得原本小有名氣的組織更顯壯大,狂神的行事作風果然名不虛傳。
「這筆交易就當是借用你地盤辦事的回禮,政府那頭我來擺平。」在人家的地盤上辦事于情理都得意思意思給個回禮。「不過,我的習慣你應該清楚,不明來路或不照規矩來的生意不要發生在我的地盤上,否則洛老,你這組織恐怕很難再維持下去。」他有一套立足于黑道的行事規矩,眾所皆知。
「當然,維持黑白兩道的平衡是自然規則。」他不會笨到去搞壞M盟這黑暗勢力的游戲規則——盜亦有道。
「很好,往後我們會合作得相當愉快。」狂神的保證讓洛老吃了顆強力定心丸。
「我要先走一步,你不介意吧?」
「請便。」他樂得清閑,接下來的時間最好沒有第三者在場。
洛老召其手下退出,恰巧踫著端香茗上樓的古小月。「要走啦!」她才剛上來這位胖兄便告退,那這茶誰喝啊?狂神?他怎麼不走?
迸小月站在梯口,考慮這茶是送或是不送。
狂神此刻已坐在面對梯口的位置,將古小月的猶豫盡收眼底,「小姐,我點的東西送來了嗎?」他毫無城府的笑意讓古小月放下戒心。
「喏,你的茶。」丟下瓷壺便想轉身開溜,卻被狂神一手拖住。
「坐下。」他特別為她空出坐位。
「你想害我被炒魷魚啊?」他又想干嘛?不怎麼甘願,但她還是照做了。
「陪我吃飯,我餓了。」
一句話,留住了古小月逃避的心。
第六章
迸小月,你瘋啦,他餓死了也不關你的事,你幾時如此好心過了?
她還真的乖乖待在位置上看他獨自干光那一整桌的食物,老天,那男人還真能吃。
半夜一點整。她花了三十分鐘陪客人吃飯,卻一口也沒沾到,唯一能證明她失常的理由就是——她瘋了。
包吊詭的是,當時她居然該死的沒任何不滿與抱怨。
迸小月恍恍惚惚地又工作了一小時,半夜兩點整才下班。
推開吊滿死人骨頭的玻璃門,冷風迎面而來,對街那片火紅適時傳來陣陣暖意。
火紅的法拉利如炙陽,倚在車身的男人但笑不語,以他慣有的狂傲迎接她向他走近。
「你很閑嘛!」
「嘖,我以為你會感動得涕泗縱橫。」
「真遺憾,讓您失望了。」「謝謝」二字她說不出口,因為道謝的對象是他。
在絕望還未來臨前,一切都還有希望,古小月,但願你那毫無生氣的心可以有點活力。
「你非得拉人與你同歸于盡,才會死得開心是不是?」他開車向來這麼唯我獨尊嗎?
「駕駛疾風的感覺很痛快!別告訴我你怕了。」狂神完全沉浸于速度快感之中。
「笑話。」只是看不慣他這種強烈的征服。
「帶你去個地方。」狂神急速轉換車道。
「照你這種開法,我們只能去地獄報到。」古小月白了他一眼,她累得骨頭都快散了,他還要帶她去哪兒?
「那也不錯,至少有人陪葬,不會死得太孤單。」又是一個大轉彎,他對自身的駕駛技術從不曾質疑過,依舊老神在在。
媽的,她真是他媽的倒楣,遇上了個瘋子。
奧吱劇響,車子停在一座平凡無奇的公寓外。
「這是什麼地方?」整幢五層樓的公寓無一絲生氣,似乎空置許久無人整理,狂神沒事帶她來這兒干嘛?
狂神沉默不語,自車窗內望向公寓,百感交集的情緒爬上俊容。
逕自開車門,立于滿是斑駁裂痕的石梯下,抬頭仰望著,伸手探向風衣口袋取出香煙,煙霧在漆黑的夜色下裊裊升空,飄向無盡的過去。
眼前這個男人她全然陌生,那又精銳的眸子比沉靜的黑夜還黯淡,滿身猖狂的霸氣被不知名的力量驅之殆盡,沒了那層傲氣護體,狂神是不堪一擊,她茫然地不知所措,只因那顆揪緊的心不知為何而疼。
狂神已候在大門前,古小月不住自己地走向他,似乎已經很習慣不知不覺被他牽引,也許今晚的孤寂令她不忍,如此而已,可是,唉!如此而已嗎?心又亂了。
來到三樓一間油漆斑駁的鐵門外,狂神取出一把鑰匙開啟如囚牢的門,眼神愈發沉痛,身形愈發陰郁。
進入室內,身後的狂神開啟電源,明亮的燈光佔領每個孤單的角落,古小月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動彈不得。
屋內的擺設太詭異,一張雙人大木床置于屋內最里側,詭譎的是角落的黑色鐵籠,一組舊沙發處處可見被割劃過的痕跡,木桌上放置一幅相框,窗口的玻璃已碎裂,泛黃的窗簾被風吹起亂舞,古小月打自心底發寒。
狂神倚在牆邊靜靜看著古小月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直到古小月困惑地迎向他。
「這里,我生長的地方。」他舉步走近她,直至無任何空隙,伸手扯下今早他為她系上的發帶,古小月的雲絲散了一地,飄舞于空氣中,冰冷的手探進她的發絲里,咄咄逼人的眼神看著她慌亂的臉,氣息慢慢逼近,在她唇間喃喃低語,「今夜,一旦你走進我最原始的生命,就再也沒有逃開的機會,我絕不容許背叛發生,尤其在我將一切攤開在你面前後,更不能讓你在我生命里恣意來去。」狂神欲以無形的鐵牢關住她,宣示性的吻將鎖入無盡的深淵里。
迸小月首度到懼怕,狂神的強制手段是她始料不及,他怎麼可以將自己的過去當作囚禁她的利器,而她連反抗的權利也沒,為什麼偏偏選上她?無奈地被狂神擁進懷里,她還是感覺冷,她是如何承載這一切?
狂神,一個不容許任何不完美的狂傲男子,他所渴望的她怎麼也給不起,為何要如此逼迫她?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這輩子不曾遇見他,他們的相遇根本是個天大的錯誤,天啊,她注定毀了,毀在他鐵了心的狂熱情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