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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狂舞 第19頁

作者︰陶靜文

迸小月就這麼呆愣了十來分鐘,讓狂神不費力地為她札好兩條及地的長辮子,狂神由鏡中欣賞自己的得意之作,相當滿意地露出笑容。

「謝……謝。」古小月的舌頭打結了。

「不客氣。」他起身,來到鏡子前,打理起自己的儀容。

率性地扣上整排銀扣,一雙大掌穿過野性的褐發,立即成型,隨之步入浴室,在里頭待了數分鐘,出來後已是一身清爽。

這些在古小月呆若木雞的情況下映入眼簾,狂神漫步至她面前,「清醒了沒?」

「嗯……嗯……」嚴重的是她已發生語言障礙。

「走吧!」狂神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古小月,「下樓吃早點。」

他倆一同出現在餐廳,立即引來眾人不敢置信的注視,古小月乖巧地讓狂神引進位子上,「吃吧!」狂神傾身在她身邊下達命令,簡直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柔順照辦。

「乖乖,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嗎?世間的局勢為何是令人難以掌握?」向洛琪滿口的鮮肉難以下咽。

「眼前的奇跡于一夜之間形成,快得讓人無法預料。」裴姬根本是傻眼了。

一絲清香飛入古小月的鼻子,登時清醒,低頭望著懷中的紅茶,舉起一仰而盡,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算完全清醒,方才全是在神游。

「你——渾蛋!」古小月拍案起身,朝身旁的男人開罵,怒視瞪目結舌的眾人,「看你干的好事。」她古小月的一世英名毀了。

她如逃難般離開餐廳,奔出尼斯堡大門,不停地向前沖,只想揮去那份忘情的難堪。

「世局難測。」幻狼為這段插曲做結尾。桌上眾人皆表認同。

狂神拼命吃著他的早餐,仿佛它有多美味,如果剝開他的心仔細瞧瞧,其實也是一團糟。

「死城」彌漫墮落的地下文化,聲色奪目的世俗男女盡情舞動,散發熱力,無顧于天寒地凍,將體力發揮極致,任酒精叫醒每處的神經細胞,嘶吼和吶喊全在此刻暴發。

迸小月冷眼旁觀這一幕,身旁站著難得出現的賀青,她的行蹤向來撲朔迷離,吧台上依舊是留加忙碌的身影,他瞪得發酸的怒目始終不肯放過一身輕裝的古小月。

「我不懂這種昏天暗地、煙霧彌漫的地方哪里吸引人,為何這群人總愛往這兒跑?」她真是不了解這些人,將青春丟進這黑盒子里有何意義,相較之下,她的青春雖然談不上繽紛卻也是自己打下的天地,有血也有淚。

「你吸過毒嗎?」賀青突然發問,坐在鐵梯上陪古小月看滿室的人,眼眸里是一片淡漠。

「沒有。」

「那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一旦沾上了便永不回頭,墮落和毒癮的侵蝕程度不相上下,甚至比毒品更令人深陷,人類最脆弱的便是一顆不安的心,一旦瓦解百毒俱侵,任何解藥都回天乏術,除非他們心意堅定清醒否則誰也救不了他們。」賀青說得輕松,語氣卻冷漠。

「他們沉醉歡愉的模樣看不出有痛苦。」古小月眉頭深鎖。

「嘖,你還很女敕嘛!」賀青踫了下古小月的下顎,卻被古小月厭惡地拍開,「你不會不知道,在他們飲酒作樂後得承受的代價,那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既然活得如此痛苦,干嘛不逃月兌。」那種生活她無法體會,她的生命里有太多的任務,忙得無暇去體會人生。

「逃?里頭那票人有的已經逃得不想再逃了,外頭明亮的世界他們無法適應,這是他們在黑暗里待太久的後果,外面有太多的世俗眼光,縱使有容身之地,挫折一樣會再度將他們送回死巷里,只因他們心念不定,最最可悲的不是墮落,而是悔不當初的懊恨,人類社會里的生存原則是相當殘酷的,適者生存,不適者就算不被淘汰,也只能在另一個黑暗面苟活,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有決定未來的權利,而這些人選擇了黑暗,是錯或對只有他們心底明白,若說連他們都放棄了自己,那我們又能說什麼呢?多說無益,只能祈禱他們淪喪的心能早日清醒。」

「這是你的心得?」在賀青的談論間,一語道破現實的社會環境,她離群索居太久,竟不知這一群墮落天使所存在的角落如此寂寥。

「算,也不算。」賀青飲下一整罐冰冷的啤酒,回答得滿不在乎。

「你呢?你又選擇了什麼?」古小月好奇地問,希望她的答案不會令人失望。

賀青頓時抬起頭來,心有所思地直盯著古小月好半晌才開口︰「不知道,也許選擇了條死胡同,在里頭鑽了許久仍沒理出個頭緒來,人的一生能容納上千甚至上萬個選擇,但唯一能掌握未來的選擇,至今仍未找到,也許待我找到時,可以得到一副全自由的靈魂,人的一生尋覓的便是這一刻,不是嗎?」

好!迸小月真想喝彩,自由的靈魂?!炳,那是什麼鬼東西,是圓是扁她連瞧也沒瞧過,最慘的是她連選擇的權利也沒有,打從她出娘胎至今,所走的路皆是別人替她安排的,何曾有幸決定過自己的未來?她比這些選擇黑暗的人還不如。

「別老是一臉不屑的模樣,待你真正回頭時,才知道囚禁你大半生的不是中國大陸那票老頭,而是你的自尊,你向世人證明的一切已經足夠了,但現在的你,果真能活得更好?」賀青站起身來,俯視一臉茫然的古小月。

「你早就知道我的底細。」賀青不是泛泛之輩,她早該知道,她的身份無法隱瞞太久,但為何賀青會放任她留在「死城」?

「這樣才公平,你不也早就清楚我,無所謂,你跟我永遠不會是敵人,了解彼此是方便日後的相處,你覺得呢?」

迸小月收起警戒的心,露出迷人的笑容,「這麼說來,我大可放膽去進行我的任務嘍!」

「歡迎。」賀青聳肩,「祝你早日達成任務。」話聲一落,人也已消失在鐵梯盡頭。

謝了。古小月朝著梯口暗自言謝。

「老板娘很少與人如此挖心掏肺。」留加一臉怨懟地朝仍坐在鐵梯上的古小月道。

因為鐵梯與吧台相鄰,古小月很明顯留意到留加語氣中的酸勁兒。

「英雌惜英雌。」賀青的話仍在她心中回蕩著。

「她是個好人,只是冷漠了點。」留加輕嘆道。

「你呢?」古小月只是隨口問問,壓根兒不奢望他會據實以告。

「是個超級完美的人。」握著做伏特加,留加表現出「完人」該有的架勢——玉樹臨風。

「你真是厚顏無恥。」對于這位不知身物底子卻老愛胡鬧的大男孩,死女人,又溜了。

「你上來得正是時候,哪,這些統統端上二樓去。」阿福將擺滿點心的托盤交給古小月,省得他親自跑趟二樓。

向來不怎麼敬業的古小月,沒有第二句話就乖乖地上二樓,她沒忘記自身的罪行,不知是阿福沒注意或故意放水,那瓷盤已被她謀殺數天,可他老大一句話也未曾提起,唉,不知道是福是禍,如今在他面前,她再也沒有大聲嚷嚷的權利了。

二樓向來是較具身份者的天下,然而當古小月見著來者時更加肯定「死城」的規矩,即使是端坐著,那男人仍是一身無人能及的狂傲霸氣。

「嗨,小泵娘,我們又見面了。」肥腫、花俏的大哥面露喜色,與一臉菜相的古小月招手。

是他。她來死城工作不久,被狂神逮到她回美國那日,就是這位老兄與狂神同桌,嗯,看來這兩人交情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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