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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愛小天女 第26頁

作者︰汀蘭

他眼前的不是別人,而是當朝皇帝。

他只是一名丞相,而他的職責是輔佐帝王治理天下。

他不該再讓私欲沖昏頭。

如曦瞧見嚴闕憂心的神情,她緩緩一笑,于簾幔之後朝嚴闕擺了擺手,要他放心,她沒事。

有股深不見底的惆悵頓時上涌,如曦眼眶微熱,差點兒又要哭了出來。

從此以後,就只能這樣了。

她再也不能擁抱嚴闕,再也不能看見他溫柔滿溢的表情。

喧鬧的大殿上,沒有人曉得他們之間的事情,長樂坊和康王府是只有他們才知道的秘密。那是段輕狂恣意,對所愛毫不保留,深藏住了的秘密。

她雖然感到難過,卻也無可奈何。

突然,在眾臣的驚呼聲問,度止厄掙月兌御前侍衛的鉗制,發瘋似的攀爬殿前高階,沖向皇帝。

「昏君,你這個昏君!這麼多年來,我沒功勞也有苦勞,你竟听信讒言要置我于死地!」度止厄一把扯下從未掀起過的白色簾幔。

頓時白紗飄飄,輕揚亂舞,在臣子們的嘈雜聲中落下了地。

初次,如曦迎向眾人的注視。

卸下朦朧不清的紗幔,她目光所及盡是身著官服、神態威嚴的朝臣們。

朝臣們見著她的面貌,個個是張大了嘴,僵了。

度止厄瞪大眼,直視著身著天子服、樣貌斯文卻俊秀非凡的皇帝。他的唇間開始顫抖,整個人直立在龍椅之前無法動彈。

如曦不知該作何反應,雙唇微啟,回視度止厄,也呆住了。

這種情形總不好打招呼說︰嘿,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長樂坊那個清新可人猶若晨曦的坊主如曦!

嚴闕奔來,立即將度止厄擒下。

他望著如曦,如曦則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是你……怎麼可能是你……」度止厄喃喃念道,驚嚇過大的他再也沒力氣繼續發瘋。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個個大臣都把眼楮睜得老大,吃驚地看著那張沒有簾幔所遮掩的俊美臉龐,而後訝異于「他」泰山崩于前卻不改其色的尊貴與沉穩。

如曦嘆了口氣,現下到底是什麼情形?

吧麼個個望著她的,都和度小月的神情如出一轍。

對啦,她承認她穿起天子服來是又俊又迷人沒錯……

但「她」現在可是男的耶!

這年秋到得早,楓紅將函陽城染得優美如畫,在繽紛落葉中,皇宮內的一切也回復了平靜。

某天嚴闕在養生殿外和蘭蘭談了一會兒,翌日早朝便遞秦折辭官。

如曦雖不舍,但嚴闕去意已堅,幾番猶豫下還是忍痛允了,三日後嚴闕舉家遷離函陽城,再也不復見其蹤影。

她曉得這是遲早的事,日夜相對卻不能相見實在太辛苦了。她不願嚴闕痛苦,于是讓他離去。

這段時間如曦借口體虛不適,閑暇之余都躲在無為閣內批閱奏折,再也沒有上朝。度止厄那日大鬧朝堂給了她一個好理由,大臣們多數以為她病了,所以無論大大小小的事全載在奏折之中,好讓她不用奔波上朝,安心休養。

葉鞠來看過她幾次,見她神色不錯,也就沒有多作診察。

葉鞠又說,嚴闕走後丞相之位雖有人遞補,但那個新來的什麼都不懂,害蘭蘭累出了一撮白發。她們現在正在御花園里養蜂,蜂蜜有去老還童之效,蘭蘭想把她的青春補回來。

于是,大伙兒忙得不可開交,宮闕變得空蕩,沒人有空理她。

「蘭蘭,怎麼嚴闕離京的事你沒告訴我?」秦折批累了,如曦跑進御花園里找蘭蘭。

原本她還想見他最後一面。沒想到他竟然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

「我不想讓你心煩。」蘭蘭正在整理蜂巢,臉上身上都被叮得一個包一個包。

「你以為我會把他留住,不讓他走對不對?其實我也知道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他留在這里只會觸景傷情,走了也好,起碼還能夠重新開始。」

蘭蘭听見如曦的話頗覺得訝異。「從康王府回來後你好像長大了,想事情也考慮得多,真令人欣慰。」辛苦了這麼久,如曦終于開竅,一種雛鳥離巢的感慨令藺蘭感懷了起來。

「是啊,年紀也到了,總不能再胡作非為,無所事事吧!」如曦說著說著,卻突然「惡」了一聲。

「怎麼?」蘭蘭立即回過頭來。

如曦只是朝蘭蘭微微一笑,忍不住骯中翻騰的酸意,緊接著又「惡——」了第二聲。

蘭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每次有這種預感的時候,如曦通常都會惹出很難辦、很難辦的事情來。「拜托你告訴我,那只是吃壞了肚子。」

如曦淺淺笑道︰「沒關系啦,就算生下來,也有你幫我養啊!」

「我的老天!」蘭蘭捧著頭就快暈了。

蘭蘭望向御花園外頭,對守在外圍怕被蜂叮的宮女喊道︰「那個誰……對……就是你……馬上去把御醫給我叫過來……皇上身體不適!」

「我沒有身體不適啊!」如曦柔柔地道。「只是有了小女圭女圭罷了!」

第十章

弘觀二十三年冬,帝崩——

天街上不再有熙來攘往的人潮,風雪大起的寒冷夜里,行人匆匆來去,拍拍肩上所積厚雪,急忙趕路。

北端盡頭有座佔邑麗堂皇的宮闕,在這夜色下看來,竟顯得斑駁而蒼寂。

皇城之外,人民舉著火把為剛駕崩的皇帝守夜。他們的王從三歲登基,直至病入膏肓以前,一直都是位體恤百姓的好皇帝。他在位期間,不但從來沒有加過賦稅,而且還知人善用,為皇朝開闢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無奈這麼一個好皇帝,天生便體弱多病,與先帝一樣勞心勞力、為國為民的結果,年紀輕輕便與世長辭了。

嚴闕一路由最南的城鎮北上,期間听見不少對辭世帝皇的褒揚。

他本該欣慰,因如曦這些年勵精圖治,成了個萬民景仰的君王。

但自那日司徒蘭托人告知他消息起,他的心就如同死了一般,岑寂了。

在天街轉了個彎,回到昔日的丞相府邸,刻著「相府」二字的牌匾已被取下,經過五年,紅漆木門也變得黯淡蒙灰。

嚴玦雙又翻下馬來,提起簡便行李,打開門就往里頭去;嚴闕也下了馬,卻一直逗留在外頭沒進去。

「怎麼了,快點進來啊!」玦雙叫著。得知皇帝翹辮子後,她這弟弟就一直板著張如喪考妣的臉,嚴闕平時不笑的時候已經夠可怕了,現下這模樣,出去肯定嚇死人。

「你先進去吧,我往外走走。」他松開執著的韁繩,深深嘆了口氣後走開。

「搞什麼鬼,爹娘死的時候,也不見你這麼傷心過。」玦雙不解地搖搖頭。

冬里寒冷異常,門庭前的街道除了一堆積得深厚的白雪之外,就只剩下她家兩匹跑了半個多月,快被嚴闕給跑殘了的馬匹。

玦雙轉了身,打算進屋,忽然兩抹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兩個像球似的物體,滾呀滾地滾到了她的面前。

「我爹呢?我們來找爹的!」四歲的元宵和紅豆穿著橙色的棉襖,兩個小家伙手牽著手,一是男孩、一是女孩,一樣的相貌、一樣的圓潤,看起來就像兩顆連在一起的橘子。

「什麼爹?你們兩個找錯地方了吧!」玦雙望著這兩名逗趣的小孩,忍不住就想笑。

「娘在做姜汁湯圓,要等爹來。爹再不去,就沒得吃了。」元宵鼓著雙頰,他們是跑好遠才來這里的。

「這個地方是我家,我和我弟弟已經五年沒回來了,里頭是空的,沒有你們的爹。」可愛的小孩,好想讓人捏他們一把。玦雙忍耐著沖動,別人的孩子是不可以隨便玩的,真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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