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紅雁生奇哲氣,就不可以跟奇哲說話啊!」白奇哲對答如流。「紅雁先進去吃飯,我隨後就到。」
「喔。」紅雁乖乖掉頭舉步。有道理,紅雁生奇哲氣,當然還可以和奇哲說話,沒人?center>
雁又蹦蹦跳跳地進了自家大門。
鐘瑞可能在十日內回「倫哈卡貝」的消息傳遍整座牧場,每個人都緊張又興奮地期待。今年的「倫哈卡貝」發生太多奇妙事跡,為其名聲再添一抹傳奇色彩。
四天過去了。今天正式邁入「一旬」中的第五日。人們都在好夢中時,一陣刺耳的鑼鈀敲打聲驚天動地的響起。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有人騎著馬從西南方過來了!」
喧嘩聲一傳入白奇哲耳里,他立刻坐了起來,也吵醒枕著他手臂的紅雁。
「奇哲?」紅雁滿腦濃濃香香的睡意。
「沒事,你繼續睡。」他習慣性地拿起擺在門後的雙管獵槍,來到窗邊眺視。
一人一騎。所有的人都失望地發現不是他們掛念的人兒——鐘瑞。
「賓!」克里夫認出奔來的人後,急忙示意白家的牧工不要對來者開槍。「他是我的朋友,沒事的。」
被喚作賓的男子是名黝黑的黑發年輕人,克里夫迎向跳下馬鞍的他。
「發生了什麼事?」兄弟倆全圍了上去。
顯然這名叫做賓的男子來通報的是非常重要的消息,連早膳都來不及用的克里夫,急急忙忙辭行,隨黑發年輕人走了。
「也許我們幫得上什麼忙?」白奇威如是表示。
尼克的藍眸黯淡了一下,顯得高深莫測,隨即又笑開頰上的酒窩。
「沒事的,克里夫只是工作上出了點小麻煩,很快就能擺平。哇,這個就是蛋黃糕嗎?看起來真令人「垂口水滴」!」
「「垂涎欲滴」。」白奇哲在旁糾正。
「紅雁呢?她還在睡?」這丫頭似乎愈來愈賴床了,鐘綺搖搖頭,準備起身去叫她。
「干爹早、干媽早、大哥早、大嫂早、小開早、銀嬸早、尼克哥哥早……」說人人到,紅雁呵欠頻頻地出現,招呼似唱名般一一上口,然後逕自走到白奇哲身邊,一坐上板凳後,頭兒就往前下垂,差一點兒點到桌角。
「紅雁還這麼想睡?」白奇哲及時扶住她,後者迷迷糊糊地點頭。
「紅雁昨天晚上好累。」
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白奇威突然咳了一聲。尼克則是急忙用手捂住嘴,防止里面的那一口酒噴出來,劉清姝及鐘綺起初反應不過來,等領悟時已羞紅雙頰。大家長白父往上翻個白眼,決定來一次「臨時失聰」。
白奇哲只覺耳根開始發燙。尤其是紅雁又咕咕噥噥開口。
「紅雁想問奇哲為什麼不可以生奇哲的氣?可是奇哲都不回答紅雁……」
「他為什麼不回答?」
紅雁只肯睜開一只迷糊的睡眼,輕瞟一眼滿臉饒富興味的尼克。
「因為奇哲親紅雁的嘴嘴……嘎!」
縴弱的人兒猛然被結實的胳膊抬起,乍然接觸那片溫暖結實的熟悉胸膛,螓首馬上如沾枕地一至,又合上了眼楮,忘記了剛剛末說完的話。
「爹、娘,我帶紅雁回房,想先失陪!」說時遲、那時快,白奇哲已抱著妻子迅速離席……
「……」
啞口無言是眾人最好的寫照。
「咳!」末了是白父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先吃飯吧,還等什麼?」
「你看見了嗎?」白奇威仍為那一幕傻了眼,往尼克湊近咬耳朵,後者用力點頭。
「我一直以為他不會的。」
那個酷哥——原來也會臉紅呢!
「紅雁,有些話——嗯,只能在這個房間里說,出了房門就不能說。」白奇苦在床邊來回跺步,紅雁則百般無聊地盯著他,白奇哲為什麼不準她睡覺,要她听他說話?
「比方像,嗯——那個——那個——」
「什麼什麼什麼?」
「像「我親了紅雁的嘴」啦,或者「紅雁昨天晚上好累」……」白奇哲沒停下來細想。這能怪紅雁「童言無忌」嗎?她自然沒有一般女兒家的故做顧忌,更不覺得那男女之間的親密關系有何難以啟齒。問題是,就算民風再開放,沒有人會把夫妻房事搬上台面來嚷嚷的啊!
要跟心性單純的紅雁解釋起來不但大費周章,且困難重重。
「因為那是很隱私很親密的事,不可以這樣隨隨便便跟別人講的……」頭真大——不對,真頭大,他該如何琢磨字句?
「紅雁沒有隨隨便便啊。」她依然模不清這段談話的重點。「尼克哥哥問紅雁,所以紅雁回答尼克哥哥……」
「誰叫你回答那種問題!」白奇哲終于忍不住大聲起來,震得紅雁嗡嗡耳鳴。
「你就看不出那家伙是故意的嗎?」那只俄羅斯來的兔崽子!遲早有一天把他拿來下湯,不然煮三杯兔也成!
「奇哲凶紅雁?」她對這突發狀況慢了二拍反應。她曾見過心直口快的銀嬸在廚房喝斥摔破瓷盤的丫頭,當時她被銀嬸毫不留情的神態狠狠嚇了一跳哩!那時紅雁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丫頭哭得一雙眼楮紅紅腫腫的,怎知那番情景竟會轉到自己身上。
「那又怎麼樣?!」顯然白家二少已怒火攻心。「我當然在生氣,你連這個也沒听出來嗎?笨!」
看見紅雁一臉無辜,白奇哲乍然清醒,這才明白自己說出什麼樣的話。
「紅雁不笨!不笨!」紅雁大聲反駁。「奇哲罵紅雁,可是紅雁沒有笨笨!」
白奇哲不禁懊惱,真要命,這個「笨」還是他教會她的——他為什麼老做一些搬石頭砸腳的事呢?
「紅雁會喂馬吃蘿卜,會幫大嫂抱女圭女圭,會幫銀嬸洗盤子,紅雁還記住奇哲教的字……」紅雁認真地扳著指頭數數,聲音愈來愈哽咽,心頭愈來愈酸。
「紅雁。」他怎麼會讓她難過至此呢?她明明是他想捧在掌中當明珠般呵護的人啊!
她頑固地抹掉一顆淚珠,眼淚卻撲簌簌地流下來。難怪那丫頭被銀嬸罵時哭個不停,好多人安慰她都一樣,紅雁終于能體會她的心情了。
「紅雁不笨!」她驀地被他擁入懷中,但粉拳仍滴滴點點毫不容情地落下。凡是血肉之軀總會有此感覺,而他卻硬生生地承受下來。
他任她發泄著,任她又哭又捶又叫又打,像只沙包似地忍了下來。終于,紅雁氣喘咻咻地停了手。
「紅雁。」他悄悄地想將手臂繞至她腰後收緊,她卻如同被燙到般的用力一扭,月兌離他的懷抱。
紅雁瞪著他,眼底的神色令他感到恐慌。那是一種疏遠、謹慎,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
某種熱騰騰的情緒在心中翻攪,呼之欲出,里面夾雜著疼痛、不信及黯淡,她努力地想分辨那種感覺。
「紅雁生氣了。」剎那之間她理清了心頭一團亂絲,她柳眉倒豎,語氣開始拔尖。
白奇哲先是錯愕了幾秒,繼而安靜下來,看她如何發飆。
「紅雁氣奇哲,奇哲說紅雁笨,紅雁不笨。」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這種叫做「生氣」的情緒︰尖叫、捶打、哭泣底下,還有某種行為無可發泄,令她苦惱。
白奇哲認命地發現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紅雁再瞪他一眼,擦過他身邊時被他捉住手臂。
「你要去哪里?」
「紅雁不要跟奇哲說話。」這回她連看也不看他。「紅雁要生奇哲的氣!」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連串夸張的笑聲出自于尼可拉斯.沙耶的口中。他很夸張地雙掌捧月復,一副標準的大肚茶壺狀——唉,這種丑態不怕嚇跑愛慕他的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