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哲兩道寒光朝他大舅殺過去,尼克識趣地趕緊閉嘴,但是白奇哲告訴他的消息實在太震撼了。
紅雁決定與白奇哲冷戰的情況在一個時辰內就傳遍了全牧場,眾人除了驚訝外還啼笑皆非。他們什麼時候看過向來沉默寡言的白奇哲,竟會頻頻追在一個人後頭,苦苦哀求別人回頭跟他說話的?
通常,在幽靜的夏夜,人們喜歡到屋外吹涼風、看月亮、數星星、說故事,許多膾炙人口的傳奇就是這樣口耳相傳之間流傳下來的。
白奇哲陰郁地看著坐在女人堆中和其他婦女笑談自若的小妻子。看來這回她真的是吃了秤陀鐵了心,說不理他就是不理他。想到因為自己一時失言就可能換來一夜的孤枕難眠,心情是難以言喻的抑郁。
「我從沒想過她會生氣。」
尼克大感意外。「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從沒想過?」
「因為……」白奇哲似乎難以啟齒。「我只是想教她,這也錯了嗎?」
尼克這才知道這個妹婿對紅雁所抱持的心態。
對白奇哲而言,紅雁不僅僅是個陪伴一生的愛侶吧?是他發現她,繼而教導她、呵護她,等到他愛上她並娶了她之後,一切似乎水到渠成,順順利利,一樁美事毫無任何瑕疵!可是白奇哲凡事都計劃完好慣了,再加上天生雄性的佔有兼保護欲,令他顯得處處干預。
對紅雁來說,做任何事、接觸一切,都是一種嶄新的學習,就像個初生嬰兒般,她什麼都躍躍欲試……尼克敢說吵架的真正癥結不在白奇哲罵的那一句——「笨」!而是紅雁自覺求好心切的心被白奇哲棄之不顧。
任何一個再溫婉的人都會發火的。
想歸想,但尼克不認為白奇哲愛听這一些——至少不是現在。明明那把火已經很旺了,何苦還在上面滴油?
一個老牧工吹起徐緩清亮的笙音,一些蒙古的男女牧工開始很有節奏地跟著擊掌,唱出一首有關一個青年向一名少女求愛的歌曲。歌曲是描述那名青年是如何不惜披荊斬棘深入火焰之中,去解救遭魔鬼所俘虜的愛人。末了,竟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隨後,笙音的旋律驟然悠揚輕快起來,方才的哀傷已然結束,現在演奏的是一支熱鬧的舞曲,大伙兒更為起勁地鼓掌。這是一支簡單明快的樂曲,馬上就有一對看來含情脈脈的年輕男女站了出來,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展開舞姿。
紅雁的懷中抱著小雲開,雙眼緊盯著共舞的男女,耳邊流泄著笑語如珠的喧嘩。在那短暫的一瞬間,她忽然陷入迷茫之中了。那對年輕男女親密的肢體動作,眼神流轉問的那種情意,令她心頭又酸又熱。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視線悄悄地挪動了,等定下神來,才發現自己竟和白奇哲互相凝望。
紅雁的唇瓣在微顫,她輕輕伸出舌尖舌忝潤,想停止這種泄漏心情的表情。天知道,這個小動作反而將那雙黑眸激得更濃更沈更令人費解,藍眼珠心慌意亂地躲開。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在逃避些什麼。
那雙黑眸太過執拗!可在執拗些什麼她又不清不楚。她用力搖搖頭,難道自己真的是很——不不不,她才不笨笨呢。
白奇哲那雙懾人的眼眸仍盯著她,似乎她是赤身露體站在他面前,令她很不舒服。她看著尼克往他耳邊嘀咕了些什麼,那張清霍的臉浮現一絲興味。白奇哲站了起來,往女人堆走了過來,在眾多眼光下,在劉清姝的身旁蹲跪下去。
「你在想什麼,哲弟?」劉清姝睜大黑白分明的美眸。這種舉動表示男方想邀女方跳「巴魯」——這種舞通常被喻為「示愛」,甚至有人就乘機訂了終身。當然不是說白奇哲不能找她跳,可是——
「紅雁?」大眼烏溜溜地一轉,劉清姝總算意識到些什麼,開始有股想笑的沖動。
白奇哲沒有否認,僅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大嫂。」
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怎麼幫呢?」怕別人听到,她也朝他湊近了些。如果不是她多心,那肯定真有兩道眼光一直在隨著他們的舉止而轉了!唉,純真大方如紅雁,依然逃不掉女人吃醋的本能。
笙音吹得如痴如醉,白奇哲牽著劉清姝走向空曠處,兩個身影緩緩交疊在一起,白奇哲將劉清姝緩緩擁入懷中。
「痛痛!」
別誤會,該聲喊叫並非出于紅雁口中。
「嬸嬸,痛啊!」原本安穩地被抱在懷中的小雲開可委屈了。因為紅雁摟著他的手臂突然用力收緊,他差點透不過氣,才叫了出來。
紅雁無視于白雲開的抗議,她一直盯著那對翩翩起舞的人兒,試圖理解自己心中百味雜陳的滋味。
這支舞和優雅的華爾滋十分相像,白奇哲帶她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在他也連帶轉過身時,雙方的眼光又再度對峙上。她的眼底寫滿了迷惘激動,他的眼里則充滿了疏離感。
她驀地放下懷中的小男孩,踉蹌不穩地起身想離開,她不要看見白奇哲,至少不是現在!
紅雁並不想回屋里,她只是毫無頭緒地跑著。「跑」是一件很舒服的事,空氣的流動不停拂過她的臉頰,而且心里也不會一直想東想西。
她什麼都沒去注意,肢體機械化地挪移,等體力不支,終于跌坐在草地時,索性仰身癱了下去,胸口因喘息而起伏著。
心思慢慢平靜下來,紅雁凝視滿天星斗——她有多久沒有這樣露宿野外?躺在軟軟的草地上,她全身放松,合上了眼。
風在吹,鳥鳴在遠處響起,她聞著微濕的青草味混著涼涼的花香,听著葉兒颯颯拂動,渾然和大自然融為一體。
有多久沒這麼愜意過了?在屋子里睡覺,剛開始是很舒服,但久了卻嫌氣悶空間小,走個路都會踫到家具,哪比得上曠野的遼闊,想怎麼跳怎麼跑怎麼叫怎麼喊都無所謂——她多久沒如此暢快過了。
「哇——」想到這兒,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侵入她往上翻瞪的視線。
白奇哲蹲了下來,屈膝在她披散的秀發旁,在紅雁想躲開時他卻不讓。俐落的騰身動作伴著他一聲低笑,他更勝一籌地滾上她的身,大手壓住她的腕,額頭抵住她,溫熱且急速的氣息清楚地傳入彼此其中。
「奇哲——唔。」紅雁來不及說完這句話,白奇哲已將雙唇依附上去。他的舌尖熱情地逗弄著她的耳朵、頸子,紅雁又急又氣,渾身扭動著想掙月兌他。但這騷動卻更激起白奇哲的佔有欲!
在白奇哲美好香甜的熱吻之下,紅雁的抗拒逐漸轉為順從。她撫模著白奇哲強而有力的臂彎,熱切地回吻著他。
「奇哲!」她的聲音沙啞熱情,不耐煩地想扯開他的衣襟,他喜歡她毫無顧忌的主動,那使他充滿了暢快的情緒,只想更快擁有她。他緊緊貼附著紅雁的嬌軀,感到她火熱的身子,似在急切渴望他的到來。紅雁自然地將大腿纏上白奇哲的腰間,迎接他堅挺的進入……
一陣歡愉過後,兩人並肩躺于星空之下,望著夜空,星兒正燦。
「哎呀。」
「這又不痛,來。」
「可是……衣服都破了。」
「我知道,我太粗魯了。」
「可是……紅雁還是要氣奇哲。」在他這麼溫柔熱情待她時——她竟然還氣他?說不過去吧!
白奇哲幫她扣好裙子,才開始對付她的上衣,紅雁只是被動地任他擺布。他看看亂成一團的發辮——任誰都可以由那種狼狽的模樣猜出發生什麼事。他索性解開它,將手伸入她清涼的發絲,任其隨風散開,像一道在黑夜中流動的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