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騄不理會,轉身直往坡頂奔去。
「別跟他嗦!殺了他永絕後患!」刁錦言吼著。
無視身後追兵已近,辰騄一個勁地奔上山頂。
刁錦言見他已無退路,不禁放聲笑道︰
「雲辰騄,連老天都不幫你,你還不乖乖受死!」
辰騄冷哼一聲說︰
「我死不足惜。但老天爺不會不睜眼,衪遲早會收拾你們這些敗類。」
「媽的!殺了你,看你還能怎麼說。」刁錦言奪來了身旁官兵的弓箭,打算親手射死他。
辰騄不再閃躲,只是仰頭望著蒼茫天空,在心中想著︰
鵲兒啊鵲兒,你我今生緣僅于此,來世再續吧。
此念一斷,辰騄舉起長刀,運行全身的氣朝身旁的岩壁冰柱猛力地砍下。
這時刁錦言手上的箭也正好月兌弓射出,直朝他胸口而來。
辰騄只是悶哼一聲忍著,此時身旁的冰柱也傳出了陣陣破裂聲響。
原來這冰柱正是整個山頭積雪唯一的支撐,辰騄這一刀,就是決心與他們同歸于盡了。
「啊!上頭的雪……要崩啦!」
有人指著崖頂才嚷著,眾人腳下的雪地已開始隆隆作響,地牛翻身似的令人根本無法站立。一眨眼,崖頂的積雪就撲天蓋地的滾落了下來……
刁錦言和趙度耘拉著馬直奔下山
闢兵們全扔下刀械逃東竄西,誰還顧得了誰啊!
唯有胸口中了一箭的辰騄,仍握著長刀立在原地,正仰頭對空長嘯。
直到一切歸于平靜……
*****
這平時早有準備的山村已經順利撤離。
正當夏庸最後尋著屋舍時,發現鵲兒出奇平靜的坐在屋里寫字。跟在身後的娉婷奔了進來,抓著她嚷著︰
「都這時候,你還寫什麼字嘛!我們快上車吧。」
「我不走!」可鵲兒甩開她說。
「你說的是什麼傻話啊!」
「甭擔心我,你快跟夏大哥走吧。」鵲兒轉而柔聲的對她說︰「我要留下來等辰騄。」
「你別拗啊,鵲兒,我知道你擔心,可夏庸都說了,是辰騄要大伙先走的嘛,他一定隨後就會追上來了……」
「不,沒見著他我絕不走。」鵲兒堅定地說。
「哎呀,你這……」
娉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她了,轉頭看夏庸,他也一臉無奈。
沒想到鵲兒反而冷靜的對夏庸說︰
「夏大哥,趙家有恩于我,這輩子本應好好的守著小姐……」
娉婷扯著她,不許她說下去。
鵲兒笑著將她的手交給了夏庸,繼續說︰
「夏大哥,那我這就把小姐交給你……你們快走吧。」
「我們怎能扔下你走呀?」夏庸反問她︰「萬一……我拿什麼向兄弟交代啊?」
鵲兒也不辯解,自顧坐了回去。她是吃了秤鉉鐵了心要留下來等辰騄了。
「這下怎麼辦才好啊?」夏庸急得問娉婷。
娉婷跺著腳回他︰
「怎麼辦?就算用綁的,你也得把她帶走啊!」
「你要我把鵲兒……綁起來?」
正在夏庸左右為難時,突聞屋外有人高聲喊著︰
「辰騄回來啦!辰騄回來啦!」
屋里的人立刻奔了出去。鵲兒更因為心急,連連在雪地上跌跤。她直奔到村口,只見辰騄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胸口還插著一支斷箭。
「鵲兒……人在哪里?」辰騄頂著最後一口氣問。
「我在這。」鵲兒哽了聲,握住他的手應著。
「我……總算是見著你了。」
鵲兒忍住了淚說︰
「你留著口氣別說話。」
她要夏庸先將辰騄抬進屋里。
當夏庸排開了眾人,要將辰騄攙進屋里時,他卻阻止說︰
「夏大哥,別管我,趕緊帶大伙離開吧……」
「兄弟,大伙見了你這樣誰會走!你還是別說話,讓鵲兒瞧瞧你的傷勢,咱們再做打算吧。」
但辰騄仍堅持說︰
「現在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鵲兒見他那不停淌血的傷口,淚已決堤的哀求夏庸︰
「夏大哥,你們就先走吧。我怕他這傷再拖下去會……」
「鵲兒,你也走,他們沖著我來的。」辰騄推著她。
「我不走!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鵲兒堅決地說。
「別淨提死啊活的,大伙一塊走嘛。」娉婷插嘴說道。
「對!要走一塊走,我這就去安排其他人先上路。」
夏庸對鵲兒使了眼色,趕緊拉著娉婷出去。
他倆一走,辰騄便問︰
「為什騄不听我的話,趕緊離開呢?」
鵲兒也不應話,只顧著去解他的衣裳。
而辰騄卻抓住她的手,要她看著他。
鵲兒教他這一逼,立刻淚流哽咽的說︰
「你要真有心……就別留我一人獨活世上受苦……」
這話教辰騄听了著實比胸口上的箭還要錐心,不覺也松了手,任由她了。
可鵲兒雖是習醫之人,但眼見自己心愛的人如此受難,還是無法動手。
辰騄見她猶豫,于是說︰
「你去拿酒來。」
鵲兒應了他,奔去拿酒。
辰騄接了酒,隨即掀開壇口仰頭狂飲。接著將酒液灌胸口,抓鵲兒的手去握那斷箭說︰
「把它拔出來!」
「我……」鵲兒嚇得縮手。
「沒事,我挺得住的。」
「可是我怕……萬一我救不了你……那怎麼辦?」
「來,你閉上眼楮。盡力就好,其它的……听天命吧。」
鵲兒應了他,將雙眼閉上。辰騄隨即抽出匕首咬在口中。
「好,你使勁吧。」
為了救他,鵲兒也只好屏住氣,雙手使勁往後一拉,好不容易將那箭簇給拔了出來。
只見箭頭一離身,一道鮮血立刻噴向她胸口,瞬間染紅了她的雙手。
辰騄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接著便癱倒在床上,再無知覺了。
*****
昏睡了兩日,辰騄的傷勢終于穩定。
這夜,鵲兒才剛為辰騄換好藥,夏庸正巧推門進來。
「怎麼樣?鵲兒,兄弟他沒事吧?」
「目前沒事了。不過還是得盡快送他下山才行啊,夏大哥。」
「那好那好,趁這夜黑,咱們這就走吧!」
說著夏庸便背起了尚在昏睡的辰騄,將他安置在馬車上。
鵲兒回頭望了一眼山村,這有太多回憶的桃花源,最後還是得荒廢在荒煙蔓草間了。
誰知道,他們才離村不遠,就望見村里起了陣陣火光,烈焰沖天將黑夜照的如白晝一般光亮。
夏庸一看,立刻罵道︰
「媽的!那群狗雜碎的手腳還真快。」
娉婷拉著夏庸說︰「怎麼辦?萬一他們追了上來,那我們不就……」
就在這時辰騄醒了過來,提醒說︰
「夏大哥……我怕岳蟬已告訴官兵咱們要落腳山東,所以你不妨……將計就計……先朝北,再轉南走。」
「朝北轉南?哈!兄弟這調虎離山之計,真妙啊。」夏庸立刻改變了行進的方向,朝北而行。
鵲兒一見他醒來,立刻低頭貼著他的臉,察看他的體溫。辰騄便順勢將她擁近,低聲說道︰
「鵲兒,我怕官兵……沒一會兒就會追上來,要不……你讓我下車……好引開他們。」
鵲兒一時以為自己听左了,可當她瞥見辰騄堅定的眼神後,才明白他只是在尋求她諒解。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回村里來呢?」她噙著淚問。
「我回來……是想見你最後一面,可我從沒想會活下來……」
「你當真要……拋下我?」鵲兒不相信的問。
「這是情勢所逼,你當知道……我是不願的啊。」
鵲兒望向車外,那火光果真開始朝他們逼近。她心里明白,這一次肯定是死別了。
「我不要!說什麼我也不許你去!」鵲兒忍不住撲進了他懷里。
縱使身上的箭傷再疼,也不及心里那與摯愛分離痛楚的萬分之一啊。
辰騄忍著身心煎熬,撫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