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搖頭即表示我的求婚失敗,什麼話都不必再說了?」他自嘲,不想再逼她,她看起來累透了。
雨楠一時無法反應,只能僵直了身體坐在原地,一臉倉惶的看著他。
劉宇剛再次苦笑,第一次嘗到「真正」被拒絕的滋味,她的眼神已回答了他。
「回房好好休息吧!先睡一覺,用餐時間一到我自然會叫你。」他拉起她,按下十九層的按鈕,決心不再為難她。
就這樣,雨楠跨出電梯,找到她的房間,將自己投身在飯店大床,試著將一切理出頭緒。
最後,她終于抵擋不住時差沉沉睡去,而劉宇剛正忙著和莫斯科方面的代表聯絡,以免累壞了他的寶貝。
她需要睡眠。
睡了一覺之後,雨楠果然覺得好多了,情緒也不再那麼容易激動。唯一遺憾的是,她居然睡到近傍晚才醒,只來得及趕赴晚餐的約會,剩下的一律由劉宇剛親手包辦,使她成了一個道地的花瓶。
她並不喜歡游蕩的感覺,她喜歡動,喜歡有事做。從某方面來看她是個工作狂,因為工作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她喜歡被贊美!說她是一個稱職的秘書,就如同她是個稱職的班長一樣。
她微笑,試著露出最禮貌的笑容面對同桌的俄國客戶。她知道她表現得很得體,對方也很欣賞。她幾乎從不出錯--除了劉宇剛之外。他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變數,而她不知道該如何從這團迷霧里沖出來,就這麼簡單而已。
「就這麼說定了,細節我們改天再談。」
她听見流利的英文在她身邊圍繞!她跟著起身向對方致意,順暢的跟對方說再見。
這一切動作看似流暢,只有劉宇剛看出其中的不同,並蹙緊眉頭擔心不已。
她是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像極了游魂。
「雨楠,你還好吧?」他皺眉詢問,挽住她的手扶她走出餐廳之外,等待飯店派來的禮車。
「哦?還好。」她抓回思緒露出微笑,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的思考。他為什麼會看上她?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理由?
「真的嗎?」他很懷疑,她的眼神空洞又填滿了問號!分明有事。
迷惑間,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還沒和對方談妥,必須趕在俄國佬離去前搞定,否則就來不及了。
「站在這里不要動,我去和那些俄國佬談點事,馬上回來。」他不放心的交代。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她明理的催促,完全是標準秘書的口氣。等他走後,她的劣根性全跑出來,嚷嚷著要呼吸自由的空氣。
雨楠撩起裙襬,朝餐廳旁的一條暗巷走去。天曉得為什麼歐洲人那麼愛吸煙,非得將一家好好的餐廳弄成漫天煙霧,害她更加不能思考,腦子亂成一團。
她拉緊身上的披肩,入夜後的莫斯科是寒冷的,雖然已是八月天,夜晚的平均氣溫還是維持在十三度左右,跟台灣寒流來襲時差不多。
她邊走邊思考,因而忘了自己身在莫斯科;這個城市有它可愛的一面,同時也潛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比如饑寒交迫的流民和伺機而動的搶匪,每一樣都不好惹。
雨楠沒想到自己會被盯上,之前她一直忙于厘清思緒,等她察覺時她已經被三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包圍。
「你們想干什麼?」她用英語發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三個俄國少年不知道是听不懂英語還是故意捉弄她,一個勁的笑個不停,邊用連珠炮似的俄語你一句、我一句的消遣,並朝她逼近。
在這一刻,雨楠十分後悔沒有乖乖听話,讓自已陷入這莫須有的危險中。她的護照就擺在皮包里面,一旦被搶走護照她將會很麻煩,連帶著拖累了劉宇剛。
「救命啊!」她決定並開喉嚨求救,結果才喊出一聲就被對方的大手遮去了聲音,皮包也被搶走。
「你們不可以搶我的皮包!」她不要命的拉住拿走皮包的人,心中想的只有不為劉宇剛添麻煩,殊不知這種舉動更危險。
俄國小混混果然被惹毛了,原本已經放棄招惹雨楠的念頭重新升起,決心給她一個教訓。
雨楠這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她不應該和他們搶皮包的,現在完啦!
她閉上眼楮尖叫,叫聲淒厲。原本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未料會听見某物受到重擊的聲音。她睜開眼楮一看,發現她的老板正以一敵三的左勾拳、右勾拳的打個不停,俐落的手腳和猛烈的眼神教人不寒而栗,呈現出另一個未知的劉宇剛。
她很想喊住手,但叫不出口。她很害怕,怕他會發生危險,怕她再也沒機會回應他的愛意。
她……也喜歡他;以一種她自己也不了解的方式。她曾試著對他冷漠,曾試著對他毫不關心,但全都失敗了。從他擋在辦公室門口要她正視自己的心開始,她的感情便跟著溶解,隨著他堅決的眼神起伏盤旋。
「住……住手!」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他因她而亡。他給她的太多,而她無法一下子完全承受。
劉宇剛當真住了手,三個俄國少年被打得鼻青臉腫,連忙丟下皮包就跑,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確定一切都安然無恙後,劉宇剛拍拍身上的灰塵,擦掉嘴角的血跡,走回雨楠的身邊。
「你居然一個打三個,你以為自己很猛嗎?」雨楠止不住戰栗,心中呈現的整是他受傷的畫面,難過得快要死掉。
「你還說!我不是叫你待在餐廳門口不要動嗎,為什麼不听話?」劉宇剛惡狠狠的教訓她,決定扒了她的皮掛在身上,以免禍害遺千年。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救她,他也不會受傷。可是……
「我只是覺得很悶。剛剛在餐廳里每個人都在抽煙,我難過死了,想透透氣罷了。」她委屈不已的掉淚,這才開始覺得怕。
「算了,不說你了。」他投降,反正她安然無事就好,否則他一定不原諒自己。
「為什麼和那些少年搶皮包?里面有錢嗎?」他摟著她並肩而坐,一同仰望俄國美麗的夜空。
「沒有。」她搖搖頭。「但有護照,我怕護照掉了會給你惹麻煩,所以才和他們搶皮包。」只是她沒料到他們會這麼凶。
「護照掉了再重辦就是,你干嘛這麼介意?」他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麼,淨關心一些不重要的事。
「因為……這不是一個好秘書應有的行為。」雨楠吶吶的回答。她是真的很在意。無法凡事躬親已經夠糟了,如果還增添他人麻煩那就更該死了,她不能對不起她的工作。
天!她未免也太八股了吧,這是什麼時代了,還在意這個。
「听我說,雨楠。」他真希望她能再放開些。「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出在哪里嗎?」
雨楠一臉莫名,因為從來沒人會這麼說她。
「在于你太八股、太守舊、太有責任心,這些因素束縛了你,使你總是裹足不前,不敢改變自己。」換句話說她不敢賭,不敢嘗試未知的東西,包括感情。
「我知道我不敢像你一樣豪賭,但那並不表示我是一個守舊的人。」她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有他說的那麼八股。
「哦?」他眯起眼楮反對。「那你堅持要嫁給李建邦該怎麼說?你堅決不接受我的求婚又怎麼說?你如果不守舊的話,早該認清事實和李建邦解除婚約,我們也不會浪費三年的光陰。」最後還得勞駕他妹妹讓她認清事實!
提到這個,她就一肚子氣,虧他還有臉說得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