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咱們很久沒吃過豬肉了。」一想到久違的肉味,全部的人都忍不住流下口水。
「我知道。」明顯吞咽的聲音傳遍整座竹林。「至少有一年。」那滋味真是鮮美呀。
「他家養豬耶,真有錢。」
養幾頭豬就算是大戶人家?這些山賊到底打哪來的,邊疆嗎?展裴衡懶得再和他們多費唇舌,只希望他們早點決定,干干脆脆將他們綁回去。
一陣嘀咕之後,這群又餓又笨的山賊終于做出結論,興奮的開口問道︰
「你家能出多少頭豬贖你和這娘們?」至少是十頭,否則就太不劃算。
「很多。」展裴衡干澀的回答,不敢相信他的身價竟是以豬論。
「成交。」土匪頭子高興的決定道,又是一陣仰天狂笑。
忽地,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是嘩啦啦的傾盆大雨,正巧灌進黃板牙過于興奮的喉嚨中,嗆得他一陣咳。
「老大,你沒事吧?」眾山賊連忙趨前撫拍,關心的不得了,心中十分欣慰他們到底沒跟錯人,做了筆好買賣。
此情此景,讓欲哭無淚的兩人再次嘔得吐血。
一個是外號「頭號女煞星」的勇猛女警,另一個是人人肅然起敬的龍蟠首領,他們居然讓這幫人綁了?
丟人哪!
***
「詠賢姑娘。」
低沉沙啞的音得摧佛是一首小夜曲躍入詠賢的听覺神經。她困極了,而且頭又痛,就像有一千把槌子猛敲她的頭。
她試著不去理會這個陌生的聲音,一心墜入黑暗中。討厭的是聲音的主人孜孜不倦,似乎不叫醒她不甘心。
「詠賢姑娘。」
同樣迷人的聲音再次飄散在耳際,外帶酥癢的呼吸,輕得就像蟑螂的毛毛腳。
蟑螂?惡心死了!
詠賢下意識的揚手,差點打中正欣賞她睡相的展裴衡。他眼明手快的躲過這一掌,結果她蟑螂沒打到,倒把自己打醒了。
「Shit!」她下意識的開罵,費力和黑暗搏斗,想盡辦法睜開沉重的眼皮。
一听見這熟悉的字眼,展裴衡吹了個無聲的口哨。他猜這八成是某種罵人的字眼,而且不太好听。不過,她都敢教人當場解褲子了,再難听的字眼也不必太過于驚訝。
「詠賢姑娘。」這回飄游于她耳際的不再是鼻息,而是冰冷的大手。驟然而降的溫差立刻發揮功效,有效地助詠賢沉重的眼皮一臂之力。她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覆著黑布罩的臉和一雙熟悉的眼楮--龍蟠。
不會吧?她眨眨眼,相信這你是自己的錯覺。她依稀記得一被押入破茅屋內就挨了一記棍悶,然後便失去知覺。在昏倒的瞬間,她似乎看見那群笨賊錯愕的臉和人妖公雞驚懼的表情,好似每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這個無恥小人下的手?
「是你敲昏我的?」一定是的!只有他才會這麼卑鄙。「我敲昏你?」低沉的聲音之下是沙啞的淺笑。可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否則一定當場撕下他那張得意的臉。「你的想象力還真豐富。敲昏你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倒是說說看。」
敲昏她對他有什麼好處?
突如其來的問題塞得她啞口無言。敲昏她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她身上的確沒有什麼他想要的東西。
「怎麼沒有!」盡避對方佔盡上風,她仍不甘處于劣勢。「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想要的……」真糟糕,她一心只想贏,忘了自個兒壓根就沒有條件可掰。
「想要的?」他故意將疑問句拉低拉長,一雙濃密的眉毛卻相反的抬高,和悶笑聲呵成一氣。「我可不認為你身上那幾兩肉有何迷人之處。」跟著是忽高忽低的掃瞄,氣得詠賢想當場殺了他。
「我說的是我的身分!你不是想知道--」不對,怎麼可以自投羅網。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好險她及時懸崖勒馬,沒讓警界丟太多臉。
「救人。」他仍是一貫讓人氣絕的輕佻。「有不平的地方就有龍蟠。」
說得可真好听,但她才不信他的鬼話,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她一被綁,他就出現了,這其中的關聯清晰可見,要不然她不會莫名其妙被敲了一記。
「莫非你身上裝有雷達,否則怎麼能那麼快就知道我被綁到哪個地點?」
她再往前挺進,立志非把展裴衡的尾巴掀出來不可。
「雷達?」又是一個新玩意,這更加深展裴衡欲掀開她神秘面紗的決心。
他敢打賭,她必定來自一個奇異的地方,過著迥然不同的生活。他感到十分好奇。
不過,好奇歸好奇,他可沒忘了正事。這里是他的世界,無論她來自何方,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猜你口中的雷達大概是某種讓人能找到目標的玩意。」她驚訝的表情說明他猜對了。「但很遺憾的我沒有那玩意,我用的是最古老的方法--跟蹤,就像你做的。」
他若換到現代必定是個優秀的警察,可惜她沒多少惺惺相惜的心情,這人簡直無恥到家。
「你跟蹤我?」一把怒火燃燒于她憤恨的心頭,完全忘了自己也是無恥小人之一。
「這就叫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話你應該听過吧,詠賢姑娘?」雖無法確定她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但她的教養好象很差,他必須教教她。
「謝謝你的國文解說。」當她是文盲啊,呂氏春秋她背得滾瓜爛熟,尤其最愛丟掉斧頭那一課。「能不能請你也順便解釋一下你跟蹤我的目的?」她倒要看看他想玩什麼游戲。為何一下是展裴衡,一下是黑衣人。她雖沒有十足把握,但百分之九十九的證據都指向他們是同一個人,除非那百分之一的奇跡出現。不過,就推理的觀點來看,那幾乎不可能發生。
「你自己不是說了嗎,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他故意將最後一句說得十分曖昧,轉移她的注意力。「我認為我們應該趁那幫山賊還沒發現之前先走一步,省得待會兒還得白費力氣。」雖然一拳就可以將他們打到邊疆,但他寧可將那些力氣留給詠賢,她可不好擺平。
被拉著跑的詠賢突然記起某件重要的事,她不能那麼自私一個人溜,而且,這也是個確定自己會不會那麼倒霉踫上百分之一意外的好方法。
「等等!展裴衡怎麼辦?你不救他?」嘿嘿,這下總該泄底了吧。
「你是說那沒用的公子哥兒?」展裴衡文風不動的答道,穩得猶如大廟前的石雕。「我干嘛救他,他可是個世族,我沒搶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狡滑的家伙!她就不信掀不了他的底。
「可是……」她絞盡腦汁想下一個理由。
「莫非詠賢姑娘喜歡他?」這句問話恍若是顆原子彈,立即達到了效果,炸得詠賢滿臉通紅,也炸掉她的理智。
「誰會喜歡那只人妖公雞!我只是基于道義責任,不能那麼自私一個人跑掉罷了,這有違人權。」
人妖公雞,這算是一種昵稱嗎?公雞二字他尚能理解,但人妖又是啥玩意?
算了,隨她去說好了,只要時時記住她是從天掉下來的,也就不至于嘔得太厲害。
「好吧,我答應你救他。」突然呆掉的表情說明了她暗藏的鬼計,她八成以為他不敢答應。「但要條件交換。你給我想要的,我就幫你救那小子。」
「你想!」她又不是傻瓜,搞不好她一旦說出口,他就立刻宰了她。好歹她也是個警察,怎麼可以條件交換敗壞風紀。
「原來你所謂的道義不過爾爾嘛,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他悶笑,早料定她不可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