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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攬浮月 第12頁

作者︰湍梓

我當然不止記住你現在的模樣,而是記住包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展裴衡睜開眼,眼帶星光的凝視分散于空氣中的月影。

他實在不應該這麼做,他應該逼問她的身分,搞清楚她為何會掉入他的棚車內,最重要的是,她在何時、何地模過那塊牌簡。

然而,他卻收手了,不僅因為她的倔強,同時也是因為自己起伏的心。

也許是偽裝生涯過得太久,他幾乎已經忘記「真實」是什麼滋味。身為世族,按理說他只管吃喝玩樂就行,根本不需要張大眼楮去看豪宅外的真實世界,那兒的饑荒與他的身分扯不上邊,他所需要做的僅僅是閉上眼楮張嘴吃飯,恣意揮霍,縱情享樂,這也是一般世族唯一做的事。

然而他卻無法泯滅良知,不去理會那些瀕臨餓死邊緣的饑民,所以他選擇背道而馳,與其它志同道合的世族子弟組成龍蟠,專搶自個兒的家當救濟貧民。

諷刺的是,如此的壯志卻必須隱藏在世族的外皮之下,當個道地的米蟲,能裝就盡量裝,但求不被識破,否則龍蟠解散事小,外面的流民無人救濟事大。

長久下來,展裴衡幾乎相信自己原本就該過這樣的生活。他忘了怎麼大笑,忘了發自于內心的笑意是多麼溫暖。生活即偽裝,他偽裝自己,不只是外表,甚至連自己的心都一並欺騙,直到詠賢出現,他才想起恣意大吼是何種滋味。

為了不被人懷疑,他裝成懦弱、不事生產的公子哥兒,成天只懂得尖叫和訕笑。他羨慕她的暢意,能毫無保留的大吼和生氣對他而言是最昂貴的奢侈。

不可否認,他對她感到好奇,他若聰明的話,應該立刻弄清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畢竟組織里多得是沒耐心的兄弟,他們不見得像他一樣欣賞她的自然。

他應該盡快查出她的底細,也十分明白,再拖延下去對大家都不利。

只是,她就像一道清新的空氣,為他苦悶的偽裝生涯帶來生動的色彩,他如何能將自己摒除于難尋的歡樂之外?

望著高掛在夜空的明月,展裴衡不禁深深嘆息。

第四章

這其中必有問題!

詠賢發揮她長期訓練下來的盯梢功夫,亦步亦趨的跟在展裴衡身後,保持適當的距離一路跟到底,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什麼大米蟲,根本是放屁!

三不五時還得客串臥底人員的詠賢別的不會,罵人的髒話倒是學了一籮筐。

她敢打賭,這個姓展的人妖公雞一定是昨晚的死忍者,沒人能有那麼神似的眼楮。要不是她太英明,還真會被他的演技騙了。

別的先不提,就說她的直覺好了,身為國際刑警的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敏銳嗅覺,除了賠命式的追捕腳力之外,能夠先知先覺也是她屢屢立功的利器之一。她敢打賭,姓展的人妖公雞絕對不若表面上溫弱,搞不好還跟那個叫什麼龍蟠的人有關。

昨天晚上她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也愈覺得自己真容易受騙。在這個媲美金庸小說的世界里,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只是她所踫見的事也未免太怪異了吧,先是逛街逛進個後現代主義的算命店,再來是跑到連鳥都餓到生不出蛋的西晉,並且還莫名其妙丟掉了初吻。這一切的一切都恍若神話般不真實。來到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國家都這麼慘了,如果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國家,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

其它國家?

被這四字春雷打得一愣一愣的詠賢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差點跟丟了正往荒郊野外走去的展裴衡。

映入眼簾的竹林十分茂密,飄揚于空中的翠綠竹葉也彷佛是漫天飛舞的綠色絲帶,隨著風彈出悠揚的夏之聲。

沙沙的竹葉聲就像一根記憶之繩,引領詠賢攀爬至頂端,重新俯視她的遭遇,或者說是她們的遭遇。

記憶中的吉普賽女郎也擁有同樣的嗓音,低沉沙啞的告訴三位干勁十足的女警,她們各會有段奇遇。原本她以為那只是幻像、只是胡謅,沒想到卻該死的應驗了。

吉普賽女郎無奈的嘆息至今猶在耳際。她似乎提過,會有兩人留在必須留下的地方,只有一人能回來。謎語式的預言曾惹得她和耕竹差點當場掀桌,如今看來,這等于是在告訴她們,三人之中只有一個能回到現代,如果她們也和她一樣掉入過往時空的話。

她掉入了西晉,那麼耕竹和琉音呢?她們會掉入何處?

一波波的疑問隨著她們臨行前提到的出差地點獲得解答。

英國和法國!詠賢不敢置信的搖搖頭,無法想象她們的遭遇以及所掉入的年代。但願她們不會和她一樣倒霉,掉入像西晉這般動亂的時代。阿彌陀佛!

她不禁在心中合十,為伙伴們祈禱。

只不過擔心歸擔心,她還是沒忘記自己跟蹤人妖公雞的目的。她一定要拿到牌簡返回現代,她相信自己必定是那吉普賽女人口中唯一的返回者,天可明鑒,她有多討厭這個時代。那些個自以為是的世族讓她聯想起肚子大到像懷了雙胞胎的丁胖子,若現在突然間蹦出個西晉版丁胖子,她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伊藤伸繁都能出現在這里了,再多個惹人厭的家伙又何妨?想起丁胖子,她這才又回過神繼續跟蹤。踹下丁胖子的儼然成為她生命中一股重要的力量。她一定要、也一定能拆穿展裴衡的假面具,拿到那塊浮月形牌簡!她對著展裴衡的背影發誓。

被跟蹤得直想仰天長嘯的展裴衡則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怎麼這麼難搞定呀?滿肚子苦水的他無言的詢問上蒼,可惜連上蒼也無法告訴他答案,只好直接變個臉色給他看。

快下雨了,真像他的心情。

愈趨灰暗的天色提醒他時候已經不早,看來為了躲她,不得已又浪費了一天,這同時也意味著聚會之期必須再次更改。他再不想辦法解決,恐怕暫住在他家的俏姑娘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尸體,兄弟們雖然嘴上不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寫得一清二楚,他必須快刀斬亂麻。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詠賢有他所見過最旺盛的好奇心,不怕威脅又喜歡逞強,連快被人調戲了也不怕,就算是男人都跟她沒得比。

她到底來自何處呢?他再次在心中問。若是尋常女子早嚇昏在木桶之中,絕對不會像她一樣穿著濕衣,腳一踹就往男子的屋里闖。幸虧他早有準備,否則鐵定被捉個正著。

若是在平時,他倒不介意和她玩玩捉迷藏,糟就糟在近日組織里有個大計畫需要他去執行,一大票的弟兄全等他一人。比如說剛剛,原本預定要在茶館商討,又因詠賢的緊迫盯人而被迫放棄,為了逃避她的跟蹤,他只好改往郊外走,以免泄了龍蟠的底。此舉讓枯坐在茶館內的兄弟為之氣結,撲滿白粉的面容下均是一雙雙怨毒的眼楮,他立刻知道麻煩大了。

身為龍蟠首領,他原是該解決問題的人,如今卻變成麻煩的根源。他知道自己不該成為兄弟們的困擾,也知道城內那一群流民全靠他們生活,在這非常時刻,實在不宜談兒女私情。

他想,他大概是喜歡上她了,否則也不會處處護著她、讓她。雖說是迫于無奈,但他大可一刀殺了她,省去這一大堆麻煩。

他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呢?或許就從她提起他的衣襟,精力充沛的大喊「牛」開始吧。雖然當時驚愕多過于害怕,但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有人從天掉下來可不是天天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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